“……”
鄭遠真的在極力控制自己打電話給張小瑞,破口大罵的衝動,is專家號?
我呸,爲了錢,忍。
“對不起,咱倆換換?”你這辦公室佈局真奇怪,誰分得清那個是你的椅子,都是沙發,寫你名兒了?
“不用,我有潔癖。”
忍,鄭遠捻着自己的書包帶,再也說不出什麼話,她怕她張嘴就是不太動聽語言。
“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眼睛嗎”鄭遠反問
“你可以掛個精神科。”
“爲什麼?”
“我是說你從什麼時候開始覺得自己心理有問題的?”
“……”再也不會掛他的號了。
什麼時候開始的?鄭遠閉眼想了想,是十三歲那年被人關在天台捱打,還是大學之後的家庭變故。
好像都有吧。
“初中吧”
程醫生拿着帶彈簧的筆,按來按去,鄭遠很心煩。
腦子裏涌現全是少時那段不美好的記憶。
“都是你的錯”
程醫生壓筆的節奏又快了一點,“啪嗒啪嗒啪嗒啪嗒啪嗒”
“看她那一臉清高樣”
“都是你的錯”
“不是我。”
“姐,媽又在摔東西。”
“小遠,我是愛你的,你信媽媽”
“啪嗒啪嗒啪嗒啪嗒啪嗒啪嗒”
“別按了!”鄭遠書包摔了出去。
壓筆聲戛然而止。
鄭遠意識到自己又陷入恐慌,伸手揉着太陽穴,她很煩躁,煩躁到想把剛剛的筆踩碎,她極力控制着發抖的手。
“對不起啊,醫生。”
程醫生把筆輕輕放在桌子上,看着她似笑非笑,看着她逐漸把自己狀態拉了回來,她對一切擾亂她心境的東西都無法忍受。
一個人忍到什麼地步,才能控制自己的燥鬱,永遠衣服平靜積極的模樣。
鄭遠,你病入膏肓了。
“你頭髮亂了”他的聲音帶着蠱惑,卻格外讓人心靜。
鄭遠反應過來,伸手去理自己的頭髮。
“我幫你吧!”程醫生眼鏡泛着光,這次鄭遠看清他的下半張臉。
“鄭小姐,或許還能掛個耳鼻喉科!”
“……”
鄭遠來不及反應,那人已經走過來,那雙手撤掉她的皮筋,攏起她的頭髮,修長手指劃過頸部,鄭遠戰慄一下,她聽見他在低笑,剛剛那支被他壓來壓去的筆,被他當成簪子挽在頭頂。
額前碎髮掉了下去,她的眼神暗淡,脂粉未飾,光在她身上停留。
像是件易碎的藝術品。
“講講你的初中吧。”
“我的初中”鄭遠有點晃神,她聽不清,程醫生後來問了什麼。
她聽見,筆尖輕觸紙張的聲音,有人在壓筆,她那些聲音又開始響起。
她想掙扎,劇烈呼吸着,她在奔跑。
“小遠,相信我,媽媽是愛你的。”
“踢她腿,讓她跪下。”
“不要,求求你們。”
鄭遠捂着腦袋,她漸漸聽不見任何聲音,她不在煩躁,她只覺身體輕如鴻毛。
光很刺眼。
鄭遠睜開眼。
“歡迎新同學”
七中,初二一班,108日入校的插班生,鄭遠。
她穿越了,回到心魔開始的地方,十三歲。
大概率因爲慣性,像是溺水人呼吸到第一口空氣,她在反應着。
茫然看着底下的同學,每一個都是熟悉的面孔,他們在看她。
所以她回來了,真的回來了。
鄭遠揹着書包,站在講臺上鞠躬,“很高興認識大家,希望以後能和大家成爲朋友。”
十三歲姑娘,留着利索短髮,一雙瑞鳳眼,漂亮有神,她很瘦,不帶有表情和情緒時,很清高。
如果再加上不太開朗的性格,大概很不受喜歡。
但她在笑,笑的很甜,所以對她長相有點芥蒂的開始有點接受她。
鄭遠很緊張,當時的她很內向,只是簡單鞠躬後,就被安排到最後一排。
鄭遠盯着坐在後排的幾個人,然而並沒有反應。
鄭遠鬆了口氣。
還好,還好,沒引起這羣人得注意。
都再來一次了,肯定不能再讓那些事情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