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寒生緩緩睜開雙眼,映入眼前的,是李紅梅關切的眼神。
他笑了笑。
“沒事了?”李紅梅鬆了一口氣,然後試探着問道,“怎麼樣,凝鍊出靈識了沒有?”
墨寒生點了點頭。
李紅梅愣住了,這便成功了?
她只是隨口問一問,沒想到墨寒生真的就這樣成功了。
書上不是說,凝鍊靈識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需要一個漫長且艱辛的過程嗎?
怎麼到了他這裏,就這麼容易?
李紅梅心中不由再次升起一股挫敗感,認識墨寒生以後,自己真是受了不少的打擊。
他做什麼都快。
跑得快,出手快,修行快,修習法術快,如今竟連凝鍊靈識也這般快。
不過,這種情緒只在她心中一閃而過,便立即消失了。
如今,她與墨寒生的關係,已與先前大有不同,對於對方的成功自然樂見其成。
墨寒生雖然表面平靜,心中其實是有一些後怕的。
方纔凝鍊靈識的過程,雖然比尋常修士短暫許多,但其中的兇險也高出了數倍。
原本那六色光團在撞擊屏障之時,墨寒生是拿它們沒有任何辦法的。
若非白色光暈及時出現,墨寒生真沒有把握能在屏障破碎之前,抓住並順利收服它們。
若是那些光團真的率先撞破屏障而出,逃到了自己追不到的地方。
失去六種情緒的神思便會變得殘缺不全,很有可能直接崩潰,甚至是當場消散。
原本,以墨寒生的性格,不到萬不得已,是不會如此冒險的。
只是他心中一直藏着一件事,所以方纔行事才如此操之過急。
好在三角晶石及時救場,才讓墨寒生成功脫險。
經過此次事件,他心中對於這枚來歷神祕的晶石,自然是愈發看重和好奇了。
李紅梅不知墨寒生這一次凝鍊靈識的過程中,還有如此多波折,不然,一定會忍不住抱怨他太過沖動。
此時,她正一臉興奮地盯着墨寒生:“這靈識效用如何,試試吧?”
墨寒生聽罷也是心頭一動,當即閉上眼睛,去試一下這剛剛形成的靈識,究竟有何玄妙之處。
他的玄關竅中,神思之內,那蘊含着七種色彩的靈識正在微微閃爍。
當墨寒生的意志降臨之後,靈識便立即散發出極爲耀眼的光芒,離開了他的體內。
當然,這些光芒李紅梅是無法看見的,除了墨寒生以外,誰都看不見。
只有那些靈識強出墨寒生很多的修士,才能感受到它的存在。
靈識透體而出,飄向遠處,捕捉着四周的所有動靜。
墨寒生此刻的感覺甚是微妙。
他明明眼裏沒有任何景象,卻能“看”到四周的一切存在。
他明明耳中沒有任何聲音,卻能“聽”到身邊的任何風吹草動。
李紅梅站在何處,有什麼樣的細小舉動。
書案擺在什麼位置,案上有幾本書,堆放成什麼樣子。
這些他都能“看”到。
但這個看,卻並非映入眼中,而是直接傳入腦中。
不遠處的樹下有風在流動,地上的雜草受了風的影響,開始輕輕搖曳。
這些微不可察的東西,即便豎起耳朵,也很難發現,但墨寒生現在能清晰地“聽”到風流動的方向,草搖曳的痕跡。
李紅梅也不禁湊上前來,一臉好奇:“究竟神奇在什麼地方?”
她如今已是煉炁九層的境界,對於靈識也是嚮往之極。
墨寒生笑了笑,擡手握起一隻拳頭,一副手握乾坤的模樣:“總之,這方圓三丈之內的一切,如今可說是盡在我掌握之中。”
李紅梅臉上的好奇僵住了,然後變成一種莫名的意味。
她伸手拍了拍墨寒生的肩膀,突然覺得心裏一下子平衡了許多。
“繼續加油。”說完這一句,她強忍着一絲笑意,別過頭去。
墨寒生愣了一下,隨即便明白了她爲何是這種反應。
雖然二人對靈識都不甚瞭解,但查閱過案上這些典籍之後,也大致知曉了一些。
靈識的強弱因人而異,但一般來說,一名剛開光的築基修士,其凝鍊出來的靈識所能作用的範圍,基本都在方圓六七丈左右,那些弱一些的,至少也有四五丈。
像墨寒生這樣只有三丈的,真可謂是鳳毛麟角,只不過,有時候稀有所代表的不一定是珍貴。
墨寒生搖了搖頭,對此並不是很在意,在開光之前,他便已經考慮到這種可能了。
自己的神思先天殘缺,凝鍊出來的靈識弱於常人,也是很正常的事。
世間上的機緣,怎麼可能會如此湊巧,盡數落到一個人頭上?
相較於那些不能修行的普通人,自己已算是非常幸運了。
墨寒生擡頭看了一眼天空。
如今,入了築基,凝鍊了靈識,也是時候該做那件事。
他扭頭看向李紅梅,猶豫了一會兒,還是開了口:“我有件事,需要下山一趟。”
李紅梅回過頭,輕聲道:“去吧。”
墨寒生微微一愣,沒想到她會是這樣平淡的反應。
李紅梅微微一笑:“你一個人下山又不是一次兩次了,難道還需要我帶路嗎?”
墨寒生有些訝異:“你什麼時候發現的?”
“早就知道了。”李紅梅翻了一個白眼,“人在河邊走,哪有不溼鞋的?你偷摸下山這麼多次,難道我會一點都沒有察覺嗎?”
墨寒生恍然,原來她早已知曉自己偷溜下山的事,只是一直沒點破而已。
李紅梅道:“有事就去辦唄?我又不是什麼管家婆,難道還能一直限制你的自由不成?只要你別在外頭玩瘋了,忘了回來就行。”
墨寒生笑了笑,與她相處果真是一件很舒服的事。
只不過,這話怎麼聽着有點怪怪的,自己又不是去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還不待他回話,李紅梅已不耐煩地揮了揮手:“正好,我也有一件事要做,有一段時日不會在清風居了。”
墨寒生一愣:“你要去做什麼?”
“我沒追究你去做什麼,你倒反過來問我?”李紅梅笑容玩味,“先不說,到時會給你一個驚喜。”
說罷,她便轉身回了木屋。
墨寒生見狀,只能搖了搖頭,起身回到竹樓。
他取了一張紙條,寫下幾個字,來到了山壁下的那方池塘前。
他捏着喉嚨,以一種奇異的嗓音叫了一聲。
水面下出現一個寬長的黑影,它探出頭來,是一條碩大的龍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