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長生怨 >第19章 荒唐禮梳弄
    顧採依冷冷一笑,“原來媽媽是擔心我失了清白就不再值錢了,故而心急如焚的將我這處子之夜賣出去?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我若是不從呢?”

    老鴇子眼睛轉了轉賠笑道,“姑娘若是不從,又有誰能逼你不成。”說罷起身要走,吩咐採依身邊的兩個丫頭好好地服侍她,便出門灰溜溜地走了。

    顧採依伸手將梳妝檯上一根木簪子握在手中,越想越覺得可氣,自己不過是等待時機,不代表就對你這骯髒之地屈服了。一面想着兩手一用力,手中的簪子便斷成了兩截。

    兩個丫頭也頗氣憤,花摯道,“吳媽媽也太過貪心了!”

    鳳搖將梳妝檯重新收拾一番,輕嘆,“越是他們這種人越貪心,所謂無商不奸,吳媽媽畢竟也是生意人,哪裏會真正的關心咱們姑娘。”

    “就是呢,從前對咱們如音姑娘便是如此,如今又這樣對待採依姑娘。可你我二人除卻替姑娘委屈又能做什麼呢。”花摯附和着,漸漸紅了眼眶。

    鳳搖見她快哭了,自己也深感委屈,再看向顧採依,見她坐在桌前發愣,“姑娘先好好休息,我這就去爲姑娘端晚飯來。”說着出門去了。

    不足一盞茶的工夫,鳳搖便端着托盤走了進來,將盤中的飯菜一一擺放在顧採依面前,勸慰道,“姑娘莫要傷心了,先喫飯吧。其實進了這窯子之中,早晚都會有這樣一天的。”

    顧採依應了一聲,氣憤歸氣憤,但飯菜還是要喫的,否則怎麼恢復力氣呢,於是撿起筷子,大口喫起來。

    喫完了飯,花摯又端來一碗蓮子羹,顧採依爲不拂她的好意便吃了幾口,然剛放下手中的勺子忽感頭有些發暈,眼皮竟有些沉重,不多時便伏在案前睡了過去。

    鳳搖見姑娘暈了過去,方知這蓮子羹內有問題,不由慌了手腳,反問一旁的花摯,“這蓮子羹不是你親自煮好的麼,爲何要陷害姑娘?”

    花摯亦是一頭霧水,連連擺手,“不是我,我沒有要害姑娘的想法,這蓮子羹是我吩咐廚房做的,中途也經他人之手,莫非是吳媽媽想要強行……”

    “這……”鳳搖擔憂地看着暈倒的顧採依,又看了一眼花摯,“扶姑娘牀上休息吧。你去將這些東西收拾下去,我會將門窗鎖好……”

    鳳搖話音未落,只聽吳媽媽得意的聲音傳了過來,“我看你這一回該着聽話了吧?”一陣凌亂的腳步聲後,兩個丫頭擡眼看見了老鴇子以及她身後的幾個丫鬟,老鴇子大手一揮喝道,“春雪,秋雨,把這兩個不懂事的丫頭帶下去關進柴房裏,什麼時候事成了再放她們出來。”

    “是。”

    老鴇子身後兩個身材魁梧,虎背熊腰的女子挺身而出,一人一個將鳳搖和花摯架了出去。

    老鴇子又命自己身邊的丫頭給顧採依換上了嫁娘裝,然後將她放在牀上爲她蓋好了被子,方纔得意洋洋地出門了。

    老鴇子雷厲風行,不多時已將天香閣新任花魁顧採依要在今夜行梳弄之禮的消息放了出去,一時間吸引了諸多好色之徒。時辰未到便涌進了天香閣內,等待着競技。

    衛楠惜在澄州遊歷玩耍了數日,總想着能在偶然間碰到顧採依,可卻從未與她碰面,心中便猜測她或許已經離開了澄州,這一日午後,陽光溫暖,他便想着離開了,給掌櫃的要了一壺茶,坐在二樓靠窗的位子上自斟自飲。

    身後有人在切切自語地說話,開始時他並未注意到他們在說什麼,只聽見那些人不時浪笑出聲,令他頗不自在,後又聽到他們似乎提到了“顧採依”三個字,衛楠惜疑心自己聽錯了,仔細聆聽後那些人再次提及天香閣顧採依花魁之類的字眼,他猛然看向他們大聲道,“諸位口中顧採依姑娘是何許人?”

    那幾人見他有興趣聽,其中一人便笑道,“公子莫非沒去過天香閣?就在朱雀街,顧採依是如音姑娘之後天香閣新任花魁,據說琴技一流,長得國色傾城,今夜可要行梳弄之禮呢,咱們怕是沒希望了,不知又會是哪位有錢的爺得了她。”

    衛楠惜眉頭簇擁起來,忽然想起昨日半夜,看見朱雀大街方向現出一縷明黃的慈悲之光的事,心中一緊:難道他們口中的花魁顧採依就是自己的採依姐姐?他爲何會去了天香閣?他不禁擔心起來,再也喝不下去茶水,起身坐在了旁邊的桌子上。

    “這位顧採依姑娘是幾時到的天香閣,又爲何會去天香閣呢?”衛楠惜看着幾人問道。

    那幾人倒也不嫌他囉嗦,便道,“昨日剛去的,據那吳媽媽說,這姑娘是自願去的,因爲感動於如音姑娘的愛情,爲了成全她。”

    衛楠惜不免心中一陣冷笑,他雖然對顧採依不是特別的瞭解,但是她的冷傲他是司空見慣的,這樣傲然的女子斷不會因爲毫不相干的旁人而出賣自己,若說爲大義她倒是有可能,但這旁人的愛情與她何干?

    衛楠惜稍作了片刻便下樓往天香閣方向去了。

    酉時左右,天香閣前廳之內已經是人滿爲患,這澄州城諸多有錢人家的少爺紛紛前來湊熱鬧,沒錢的遊手好閒的浪蕩子也跟着進來看,想要一睹這新任花魁姑娘的容貌,以及看一看她的梳弄之喜能值幾個錢。

    衛楠惜趕到的時候,幾乎擠不進門去,他不得不略施小計隱身而行,依仗着術法浮在了半空之中。

    不多時老鴇子吳媽媽身着一襲紅裝走了出來,她很滿意地看着臺下之人,清了清嗓子道,“我家姑娘今日有些不適,此刻在房中休息,哪位爺若是願意買下今夜,與採依姑娘一結秦晉之好,成全她的梳弄之喜,可報上價格,價高者得之。”

    話音落,立刻有人高聲喊出了報價,從最初的百兩金銀,一直叫道千兩。老鴇子始終面帶笑容不說一句話。

    漸漸地衆人開始覺察出一絲異樣來,老鴇子身邊的一個丫頭伸手晃了晃她的胳膊輕聲喚她,“媽媽,您倒是說句話。”哪知小丫頭輕輕一晃,那老鴇子如同一具雕像般瞬間倒了下去,口吐白沫,昏死過去。

    衆人驚呆,有大膽者上前去探視,膽小者則倉惶而逃,好事者則不遠不近地觀察,待半日也不見老鴇有動靜,便離去了。

    熱鬧一時的天香閣瞬間安靜了下來,幾個小廝將老鴇子擡了下去。

    還有好事者窩在前廳桌前等待,想看看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原來,衛楠惜見那老鴇出來,又聞聽她一席話,頓時有些惱火,他心愛之人豈容她當做貨物來賣?這簡直就是奇恥大辱。他不能忍,便施法將其魂魄揪出鞭撻其魂,勒令其魂魄帶路尋到了顧採依的所居,然後放其迴歸軀體之中。

    然他卻不知,有人在暗中看清了這一切,並將他所作所爲記錄在冊,意圖日後所謀。

    衛楠惜進了顧採依的房間便現出身形來,他看着顧採依身着紅妝安靜地躺在牀上,心知她已然被那老鴇子暗算了。走到牀邊坐下來,看了她幾眼,然後起身將她背在身上又隱去身形出門而去。

    衛楠惜就那樣毫無聲息的將顧採依帶出了天香閣,待到天香閣內的人發現時,二人早已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顧採依在天香閣的來去便如同一陣疾風,悄然而至,又悄然而去,天香閣的任何人都不知道她究竟是如何失蹤的,看門的說他們從來沒見她出過門。

    於是她便成了天香閣一個神祕的傳說。

    老鴇子被人擡回自己的住所後,幾個丫鬟爲她請了郎中來,但都沒能查出她究竟是得了什麼病,不出五日,這個作惡多端的胖女人便嚥了氣。

    天香閣治理一向渙散,樓中女子多爲錢財,此時老鴇子沒了,便如同羣龍無首,很多人將自己賣身契以及值錢的物事盜了出來,連夜跑路了。也有的爲了老鴇的錢大打出手。

    整個天香閣一時間烏煙瘴氣。

    衛楠惜將顧採依帶到自己的房間,又守着她半日,直到她醒了過來才放下心來。

    顧採依渾渾噩噩之間似乎聽見有個女人在耳邊哭泣,睜開眼睛時卻看到了衛楠惜,她立刻坐了起來問,“你……你怎麼會在我房中?”

    衛楠惜笑道,“這可是我房中。”

    “你的房中?”顧採依掀被下牀踱至牀前,望了一眼窗外,又回頭看向他,“這是哪裏?”

    “依舊是澄州,這裏是福來客棧。”衛楠惜目光灼灼地望着她,“你放心吧,已經離開那火坑之地了。”

    “多謝你。”顧採依誠懇地說道,“若不是你及時趕來……可你又如何知道我在天香閣?”

    “天香閣新來的花魁姑娘,今晚要做梳弄之喜,這消息只怕全澄州沒有人不知。”

    顧採依低下頭去,“我實在愚蠢,當日竟會被人輕易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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