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種這麼多罌粟的目的是什麼?”路遙的臉色逐漸暗沉下來,“種植這麼多,都沒人管的嗎?”
沈知南無奈地搖頭,“山高皇帝遠,我們到這裏來都這麼艱難,你覺得工作好開展嗎?”
答案是否定的。
一時間,路遙只覺得全身發冷,她無法想象,牟之平這樣心思縝密的人,如果不是遭受這樣不公的待遇,他以後會發展到什麼地步。
還有,他母親種植的罌慄,他不可能不知道那是什麼,可他沒有阻止,他到底想做什麼?
老師的死,究竟跟他有多少關係?
一切似乎進入一個死衚衕,此時此刻,路遙站在這個衚衕面前,不知道是該前進還是該後退。
回到牟之平家裏,她看着牟母忙前忙後的樣子,端起水杯,掩蓋自己臉上的表情。
牟母滿臉熱情地將菜端上桌,路遙看了一眼,臉色瞬間一變,其中一盤菜,竟然是炒罌粟苗。
不會吧,她竟然把這東西當菜喫?
拿起筷子,她和沈知南對視一眼,沈知南示意路遙不要輕舉妄動。
他們纔在這裏住了一晚上,對這裏的情況不瞭解,如果那些東西是有人故意種在這裏的,如果這個家裏不僅牟母一個人的話,現在提出疑問,不是打草驚蛇嗎?
他們兩能看懂對方的眼神,卻忽略了周軒,他可不能分辨這兩人的眼神實在說什麼。
看到桌上的菜,他臉色驟變,騰地一下站起來,“大嬸,這東西你在哪裏採得。”
說話間,周軒沒控制住脾氣,堅強的憤怒一覽無餘。
路遙和沈知南對視一眼,沈知南無語的用手擋住額頭,路遙臉色難看,怎麼就給忘了,還有周軒這個激進份子。
牟母被突如其來的變故嚇了一跳,不知所措的看着周軒,“怎麼了?”
“這東西是罌粟,是毒品,難道你不知道嗎?”周軒指着那盤看起來像青菜的東西。
牟母一臉疑惑,“我不知道啊,這東西不能喫嗎?”
看她的樣子,不像是在撒謊。
既然如此,她又怎麼會種植罌粟,還食用罌粟苗?
周軒被她無知的模樣一嗆,路遙站起來拍了拍周軒的手臂,示意他先不要說話。
周軒沒理解路遙的意思,剛準備開口,路遙眼疾手快,及時出聲打斷他的話,“伯母,後面那一片地,是誰種的?”
牟母不明覺厲,可這話是路遙問的,她也沒考慮什麼,全盤托出,“這東西是我前些年在山上發現的,當時哭的這花挺好看的,就帶回來種了,誰知道它這麼好養,種着種着就變成這麼一片了。”.七
這麼說,這是偶然?
“這幾年來,你都喫這個東西嗎?”沈知南說。
牟母擺了擺手,“我之前也不知道這東西能喫,是我兒子回來以後他弄來喫的,吃了之後他的身體也好了不少,我這才知道這東西還是中藥。”
中藥?
路遙笑了,這話恐怕是牟之平說的吧。
這邊話音剛落,牟母又想到了什麼,開口說:“這東西味道不錯,還能治病,這些天我的關節炎嚴重,全靠喫它纔不痛,這可是個好東西。”
牟之平騙了她。
可是,牟之平到底生了什麼病,短短几個星期的時間,就發展到無藥可救的地步。
“這東西吃了會上癮,是害人的東西,伯母,以後別吃了。”沉默過後,路遙拿起筷子,語氣平淡地說:“以後不能再種了,被查到是要坐牢的。”
牟母被嚇得六神無主,“坐牢?這麼嚴重嗎?”
對於牟母這類的老百姓來說,你告訴她什麼叫犯罪,她可能不會接受,她只是種了幾根菜,憑什麼是犯罪。
可如果提起坐牢,他們的精神就會高度緊張,無論是因爲什麼,那份畏懼已經刻在心頭,這是他們的純樸之處,也是無知之處。
“一會兒我們給你把它銷燬了,以後不能再種了,會折壽的,知道嗎?”沈知南語重心長地說。
嚇得牟母連拿筷子的手都是顫抖的,她顫顫巍巍地說:“知道了知道了,過一會兒我就把那些燒了。”
這件事暫時告一段落,路遙看了沈知南一眼,眼神中帶着詢問的意思,沈知南點頭,隨後低頭喝了一口湯。
真正的主戲纔剛剛開始。
筷子戳了戳碗裏的米飯,路遙突然發話,“伯母,牟之平生的是什麼病,你知道嗎?”
牟母搖頭,“我不知道,那孩子也不告訴我,我一追問,他就說治不好了。”
治不好的病……
難道是癌症?
可他退學之前都沒有跡象,怎麼在短短的幾個星期內,病情就發展得如此迅速。
路遙的直覺告訴她,這件事有貓膩。
沈知南和周軒識相地沒有開腔,這些事情他們來問,可能會適得其反,老太太對路遙有一種盲目的信任,她問什麼她應該都會如實回答。
路遙乘勝追擊,“那他沒帶什麼東西回來嗎?”
牟母陷入沉思。
突然間,她擡起頭,像是想到了什麼,放下筷子,一邊說一邊往她的房間走去,“我想起來了,他帶了幾張紙回來,我也不知道那是什麼,又怕是什麼重要的東西,那孩子把它扔了之後我又撿回來,我拿給你看看。”
牟母離開以後,周軒毫不猶豫地將那盤罌粟苗倒到門外的土堆上,“我真的不明白,這東西怎麼會有這麼多野生的。”
沈知南望向路遙,“你怎麼看?”
路遙搖頭,“暫時不好判斷,按她說的情況來看,病情發展得這麼迅速,很有可能是癌症。”
還不是一般的癌症。
換一種說法,牟之平有可能是惡性腫瘤。
“他帶回來的東西就是這個。”人未到聲音先到,牟母手裏拿着一些單子和一些片子走來。
路遙雙眼微眯,伸手接過這片子,先是打開那幾張報告單。
報告單上明晃晃的幾個字,深深刺激着她的心臟。
右心房惡性腫瘤。
考慮肺部轉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