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才跑兩步，就被一雙大手撈起。
陸安華將她抱到自己腿上，刻意板起臉，拿出父親該有的威嚴出來。
“鼕鼕，鵬鵬說的是真的嗎？”
鼕鼕小嘴一撅：“爸爸！”
“撒嬌沒有用。”陸安華嘆息一聲，末了又語重心長的說道：“你還小，學習吸收的能力很強，但也不能因爲天賦高就疏忽學習，知道嗎？”
鼕鼕神色黯然，她的性格隨了葉檀，認定了的道理就不會輕易變更，事情也是一樣。
她嘴脣緊抿，沒有作答。
兩人大眼瞪小眼，對視半晌，僵持不下。
葉檀正想要開口說兩句什麼，門鈴聲適時響起，打破了這對父女間無聲的對峙。
胡老爺子做了醬牛肉，前兩日又跟着衚衕深巷中的老頭去河邊釣魚，收穫頗豐盛，就選了兩條大的，一併給送來。
葉檀剛打開門，鵬鵬一溜煙，從她身下竄過去，抱住了胡老爺子：“胡爺爺，胡爺爺。”
胡老爺子連忙張開手，笑得合不攏嘴：“快起開我的小祖宗，這魚會弄髒衣服的。”
葉檀將鵬鵬拎到一旁後，又趕緊接過了胡老爺子手上的魚和醬牛肉。邊走向廚房邊不忘回頭道：“胡叔，進來坐會，前幾天用桂花蜜做了桂花糕，特別甜，胡奶奶肯定喜歡。”
胡老爺子也沒客氣，牽着鵬鵬走到客廳，剛坐下，就被那父女之間僵硬的氣氛所吸引，多看了兩眼。
陸安華回過神，朝着胡老爺子點頭：“胡叔，這幾日睡得好嗎？”
胡老爺子年紀大了，夜裏總多夢，不是睡不着，而是容易驚醒。
“喝了你們送來的補品啊，睡得踏實了些，鼕鼕這是怎麼了？鬧彆扭呢？”
陸安華也頗有些無奈，便把剛纔的事一五一十的說給胡老爺子聽。
胡老爺子是真的將這兩個孩子看做自己的孫子孫女來疼，看鼕鼕滿臉寫着委屈，有些於心不忍：“這孩子確實有天賦，這是多少人求之不得，之前我帶鼕鼕和鵬鵬去戲園看戲，這小丫頭看兩眼，就能學着咿呀着來兩段，依我這個老爺子看是個學習戲曲和表演的好苗子。”
陸安華微微攏起眉：“戲曲？那比拍攝廣告還要辛苦，很多基本功都必須從小就刻苦學習和訓練，孩子還小，興趣也是兩天打魚三天曬網的。”
“誒。”胡老爺子搖了搖頭：“安華呀，不是我說你，平時很少在家，對孩子還是知之甚少啊。鼕鼕就是因爲喜歡，之前週末才纏着我去看戲，我也打算讓她去拜師學藝了。”
在廚房收拾的葉檀就聽到他們的談話，抱着放了桂花糕的盒子走了出來。
她知道胡老爺子將鼕鼕看作自己的親孫女，只是沒想到他真的爲鼕鼕在做打算，遞盒子過去的時候，甚是感激：“鼕鼕有你這個爺爺疼愛，真是我們鼕鼕的福氣。”
說着，坐到了陸安華身側，手有意無意的搭在了他的手背上。
鼕鼕忙不迭點頭：“我很喜歡戲劇表演，媽媽，我也想跟着老師學習。”
葉檀沉默下來，鼕鼕雖然年紀小，但或許自己總是忙工作設計的緣故，兩個小孩都要比同年齡人要成熟許多。
尤其是鼕鼕，認定的事情就會去嘗試，也很有自己的主見。
於是葉檀會心一笑：“那決定好了，你就去做吧，爸爸媽媽都支持你，不過學習不能落下，然後看看你胡爺爺怎麼安排。”
胡老爺子看鼕鼕下定好了決心，眉間染上幾分欣慰的笑意：“我和秀芝認識一個國家級的京劇大師，約個時間，讓鼕鼕去見一見，若是能入那位國藝大師的眼，就可以拜師學藝了。
具體得一些事宜，胡老爺子又留下了多說了兩句，就提着桂花糕離開了。
鼕鼕和鵬鵬吵着要看胡老太太，就跟着一起去了。
葉檀關了門，回身看見陸安華又坐下陷入沉思。
這哄完一個兩個，還有個大的要哄。
“你怎麼了？因爲我的決定不高興嗎？”
陸安華擡眼看她：“沒有，你以前說過，要做開明的父母，你也知道學習戲劇表演，比一般的都要累很多，我有點於心不忍，怕她以後要喫苦……”
還真是，娃控。
葉檀藏不住笑，露出牙：“我也吃了不少苦啊，她以後總是要走自己的路，這麼早就知道自己的興趣，能夠專一從始至終的話，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陸安華捏住她下頜，盯着她亮晶晶的眼睛：“是的，像你一樣專一。”
他垂下眼簾，眼底藏不住的深情。
葉檀還以爲他要白日就做什麼的時候，眼一閉，俏臉剛紅上，就見他起身：“我去準備下，晚點和王敬雲談點事情，會回來喫飯，正好那兩個小傢伙不在，你好好休息。”
葉檀：“……”
簡直太可惡了。
當天晚上，葉檀就約了張彩虹，去了西單商場。
胡老爺子已經和梅大師約好了時間，雖梅大師從來不收外人的上門禮，但有中間人這麼一聯繫，也就無所謂了。
所以受了胡老爺子提點的葉檀，就來買登門禮。
那一年，港風逐漸盛行起來，內陸不少靚男靚女，紛紛效仿港星穿衣風格和打扮。
在一家新起的港式風格餐廳裏，葉檀雙腿交疊，蔥白玉手輕輕搖晃着咖啡杯，黑眸沉凝，打量着各種各樣穿行而過的人，若有所思。
張彩虹捲成短髮，一身小洋裙，腳上還不知道掛了什麼，走起路來鈴鐺作響。
服務生走到旁邊，用地道的北城話問：“兩位要點些什麼。”
就見張彩虹大手一揮，點了好幾樣，唯獨還不忘記自己的菠蘿包，她心滿意足的收手，又在服務員走了以後，朝着葉檀眨眼睛，用港音壓着嗓子說：“我還以爲他一張嘴就是，兩位女士，咖啡還是奶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