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檀笑出了聲:“你還以爲自己真的在九龍街喝咖啡啊。”

    張彩虹聳了聳肩,抿着剛端上來的熱咖啡,末了發出一聲滿足的喟嘆:“果然享受纔是最舒服的事情。你不知道我們最近很多設計比賽,學校組織的,安琪老師鼓勵一直鼓勵我們參加,讓我一週設計出兩個半成品出來。”

    這可真是,太爲難她了。

    “不過話說回來,你最近課上的比較少,真的沒關係嗎?”

    陸興華的事情,讓她稍微忙活了一段時間,加上陸安華回來以後,她稍微把重心挪到了家庭裏面,自然就有一些疏忽了學業。

    葉檀頗爲無奈:“事實證明,人真的很難同時做很多事情,因爲那會累到懷疑人生,這兩天就去上課,你不用擔心我。”

    “我是不擔心你,誰讓我們檀檀這麼能幹,只是怕有些人議論說你得了獎,就不怎麼去上課了。”

    葉檀知道張彩虹的意思,點了兩下頭:“我到時候自己調節一下,對了,我剛纔買給梅大師的禮物,你覺得怎麼樣?”

    兩人逛完商場,買了東西纔來喫飯。

    葉檀左思右想後,心想這個梅大師已經年過六旬,想來年輕人的東西不感興趣,又問過胡老爺子說他天天都要泡茶,喜歡喝茶,就去買了上好的大紅袍,和一套嶄新的茶具。

    那茶具亮白處,有潑墨的痕跡,看起來更像是藝術品,葉檀也沒看價錢多貴,覺得好就直接拿上了。

    “我覺得貴的東西就是好的,你買的都很貴,那肯定好。”

    葉檀看了一眼喫的臉龐鼓鼓囊囊的張彩虹,擡手推她腦門:“你掉錢眼子裏去了啊。”

    “哪有,本來就是。”

    葉檀無奈的笑了,不過看着自己買的禮品,加上這又是自己女兒的大事,心裏還是多多少少有些惴惴不安起來。

    擇日不如撞日,三日後就是梅大師的休息日了。

    好在這一天鼕鼕幼兒園要進行消殺,通風完才能回來上課,所以停課兩天,這纔有時間登門拜訪。

    葉檀就把鵬鵬留在家裏,讓陸安華看着,自己則是帶鼕鼕在胡老爺子的帶路下,找到了梅大師的住所。

    住所在一條衚衕巷子裏。黑瓦白牆,綠柳攀出,低垂而掛。腳下石頭路子歪歪斜斜,好幾處已經爛出了坑,還積攢着昨夜下的雨水。

    這年代久遠之緣故,四處盡顯老舊蕭條,興許也是好幾處人家都出去打工,看起來纔有些人煙稀少。

    葉檀站在梅大師的住所,被穿堂風吹得有些迷眼睛,膽大的鼕鼕已經先鬆開了母親的手,跑了進去。

    原是她看到了鸚鵡。

    梅大師雖年過六旬,依舊是容光煥發,精神矍鑠,此刻嘴裏哼着兩三句揚州小調,不成曲,只是哼着逗鸚鵡兒。

    “鼕鼕。”

    葉檀想呵斥,被胡老爺子攔了下來:“沒關係,鼕鼕這個孩子懂事,不會給別人添麻煩的。”

    眼見着鼕鼕跑了過去,很快就被鸚鵡給吸引住了目光,揚起頭問:“奶奶好,這個鳥兒叫什麼名字啊。”

    “小傢伙,你從哪裏跑來的。”說着,就擡起頭,看見了葉檀和胡老爺子。

    葉檀報以歉意的一笑:“孩子不懂事,梅大師勿怪。”

    梅大師轉過身,視線在他們兩人身上流轉了圈,才道:“不打緊,我喜歡小孩子,率性天真,況且她也沒有衝撞到我。”

    說完,就走到了胡老爺子面前,露出笑意:“久違了,這麼些日子,過的還好嗎?”

    兩人便齊齊走上前,邊寒暄,邊往裏屋走去。

    葉檀牽住了鼕鼕,跟在後頭走的時候,下意識將這個院子打量了番。

    這院子一側還紮了幾個矮的木樁子,另一側則翻了地,也不知道來年開春的時候,準備種些什麼。

    除此之外,只有掛在門廊上的鸚鵡,就別無其他。

    葉檀心覺樸素,等進了屋子瞧,除了張喫飯的桌子,便只剩下牀和櫃子。

    傢俱少不說,還十分的陳舊。

    可謂是人人都有難處,葉檀自然不會過問,只是來之前她也做了些功課,知道梅大師是梨園戲的傳承人,也知道了梨園戲拜師的規矩。

    就默默的在心裏有了個打算。

    梅大師坐上之後,原本和藹和親的樣子,瞬間變得嚴肅起來。

    “你叫什麼名字。”

    鼕鼕畢竟在鏡頭下待過一段時間,也不害怕,只是不敢再頑皮,沉着嗓子回答:“我叫陸婉冬。”

    “聽你這位爺爺說,你想要跟着我學習戲曲,是真的想,還是隻是一時興起呢。”

    鼕鼕揚起臉,認真作答:“我很喜歡,之前總跟着胡爺爺來看,而且我能喫苦。”

    梅大師便招手道:“你過來。”

    鼕鼕走過去,梅大師伸手在她背後的骨上摸了兩分,又說道:“你哼兩段來聽聽,不用怕,你肯定能夠做好。”

    葉檀鬆開了鼕鼕的手,只見鼕鼕立刻站直了手板,手打出去,橫眉豎眼的咿咿呀呀唱了兩段後,就有些不好意思,躲到了葉檀身後去。

    梅大師忽而笑了笑:“光看着,也能學個有模有樣,我說老胡你還真是給我送來了個寶貝。”

    胡老爺子一聽有望,立刻眉開眼笑的:“我就說了這個孩子有天賦吧。”

    “有天賦是一碼事,我見過太多有天賦的人,後天沒有勤勉刻苦學習,最後泯然於衆人。”

    梅大師說起這個,嘆了口氣:“鼕鼕你想好,一旦入行,以我的脾性,你無論之後喊苦喊累,你都不可能輕易走出我梨園的大門。”

    鼕鼕鄭重無比的點頭:“我記住了師父。”

    這個小丫頭,人小鬼大,嘴甜的已經先把師父叫上。

    逗得在場的人都笑了起來,葉檀這纔想起來自己手上提着東西,上前一步道:“我聽老爺子說,梅大師您喜歡喝茶,我沒有別的意思,我家先生也喜歡喝茶,所以就給您送來了一套,希望您能笑納。”

    梅大師點了點頭:“你有心了。”

    葉檀有些捨不得的看着鼕鼕,忽然就明白了那天陸安華的心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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