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兄長的死是她心裏永遠的痛，能這麼說出來，唸叨唸叨，她應該能好受一些。
史翠萍哭過一場，說過一場之後，人又變得積極向上，臉上又掛上笑容，那雙明亮的眼睛更是如水洗過一般清澈。
“好了，這麼晚了，楚京生，你趕緊回去睡覺吧，我們也要睡了，明天早上出攤兒前我先陪你去打電話。”
“不是，那麼早，我爸媽……”
“人家肯定早起了，你爸要上班的吧？我們剛好能趕在你爸上班前，你能跟你爸說幾句話。”
楚京生想到自己剛纔惹哭了她，這會兒不太忍心再說什麼了，便勉強的點點頭。
第二天楚京生早早來了葉星這兒，葉星他們都已經再忙着和麪調餡兒了。
史翠萍跟楚京生一起去了報亭，那位大姐纔剛打着哈欠把四周的鐵板拿開。
“你們買報紙啊？這麼早？”
“不是，大姐，他要打電話。”
大姐睡眼惺忪，認真瞧了楚京生一眼，立刻就認出了他。
“是你啊，你這個小夥子確實挺能打電話的，給，你們用吧。”
史翠萍看楚京生。
“掏錢，打電話。”
楚京生想到昨天顧宇麒說他爸媽特意讓他稍話，其實心裏就有些擔心，看了史翠萍一眼。
“你先回去吧，趕緊回去準備醬，要出攤了，我自己打電話就行。”
“不用，嫂子跟鳳花會給我準備好的，我等着你，你趕緊打。”
楚京生都無語了，這女人還真是不好糊弄。
於是便掏出一毛錢遞給報亭大姐，拿了電話撥自家的號碼。
電話很快接通了，電話裏傳來他媽的聲音。
“喂”
楚京生趕緊笑起來。
“媽，是我啊，你們最近怎麼樣啊？我爸還在工作嗎？單位都放假了，你讓他也適當的休息休息。”
楚母聽到兒子的聲音，瞬間精神一震，朝着臥室大喊。
“老楚，快出來，你大兒子來電話了。”
楚雲峯速度極快的從臥室出來，一把拿過電話，劈頭蓋臉的就罵。
“楚京生，你這個混小子現在纔想起給家裏打電話？你給老子說清楚，你在外面到底幹什麼了？”
楚京生把電話拿遠了些，見史翠萍跟報亭大姐都看他，嘴角勉強扯出個笑來。
“暴脾氣，我爸脾氣有點兒暴。”
“混小子你說誰暴脾氣的？我在我們單位都是出了名的好脾氣，還不是讓你這個不省心的東西給氣的？你給我說清楚，到底幹什麼去了？你在誰家？犯沒犯錯誤？”
楚京生趕緊死死捂住電話，他老子這吼的身邊兩個女人都聽到了。
他推了推史翠萍。
“你趕緊回去吧，我打完電話就回去。”
史翠萍搖頭。
“不行，我不回去，你爸這明顯有事啊，你趕緊跟她們解釋清除啊，這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啊？你犯什麼錯了？”
楚京生一直聽自己老爹吼完，才把電話放到耳朵邊兒。
“爸，你是不是聽誰說什麼了？您兒子您還不瞭解嗎？我是那樣兒人嗎？我好歹在兵團幾年，我是兵團戰士啊，我能犯什麼錯誤？”
“那你告訴我，你到底在誰家？你那個戰友是不是不在家？”
“是啊，我戰友不在家，但……”
“臭小子，你還敢說你沒錯？你戰友沒在家你在人家家裏幹什麼？人家家就剩老婆孩子了是不是？”
見報亭大姐一副震驚奇異眼神看着他，楚京生也有點兒急了。
“爸，您這是聽誰胡說八道什麼了呀？我戰友不在家，那家裏也不是隻有嫂子跟孩子們啊，我也不跟嫂子睡一個院兒，我一個人住其他地方呢。”
楚雲峯被氣的不輕，憤怒的跟楚京生吼。
“不住一個院兒也不行，要是實在沒人照顧，讓……讓你媽，你也不能住那兒。”
楚母瞪着楚雲峯，要搶電話，但搶不過他，只能把嘴貼在電話上喊。
“京生啊，你趕緊跟你爸說清楚，這幾天他都睡不好覺，說你要真敢犯什麼錯誤，他就打斷你的腿。”
楚京生有點兒慌，他老爹在外人面前是個溫和的教育工作者，在家裏那可是暴脾氣，尤其是對他，他弟弟學習好，上大學，不愛打架惹禍，好像從小就他捱打了。
“媽，我真沒犯什麼錯誤啊，嫂子家裏還有兩個女同志呢，都是……”
他看了史翠萍一眼，沒有說都是外地的，而是說。
“都是遠方親戚，我就白天幫着她們乾點兒活，晚上我就回另一個院子睡了，她們三個人跟戰友家孩子住一起的。”
楚母聽清楚了，拍了楚雲峯一下。
“這回清楚了吧？人家家裏好幾個人呢，這做牛肉醬也不是一個人能忙的過來的嘛，就你，聽別人說幾句，就嚷嚷着要收拾兒子，自己生的兒子，他是那樣人嗎？”
楚京生在電話趕緊說道。
“就是嘛，我是那樣人嗎？再說了，我哪兒敢對團長的媳婦兒有啥歪心思啊，那就不是捱揍那麼簡單了，我估計小命也得丟。”
最後這句話他聲音很低，他爹媽聽到了，那報亭大姐沒聽到。
楚雲峯跟自己老婆子對視了一眼，眼中都有些驚詫。
團長的媳婦兒？這小子這是去領導跟前兒賣好去了？
楚雲峯剛這麼想，楚京生就說。
“以前的領導，可照顧我了，他家裏忙需要我來幫幾天，我能不來嗎？爸，你說呢。”
“不能。”
楚雲峯態度急轉，剛纔的怒火煙消雲散，反而笑呵呵的說道。
“行，你得記住自己是軍人，就算退伍了也是軍人，不能做那些傷害別人的事情，不管什麼時候，都得行的正，坐得端，既然他們家裏需要幫忙，你要眼裏有活，大男人多做點兒，人家其他都是女同志，你得照顧好了，還有，過年你也別回來了，什麼時候那邊忙完了再說吧，就這樣，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