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仇卿之外沒人能看出半點虛假的勉強。
“平時忙工作已經足夠充實了。”
仇卿不得不驚歎於陶苒的定力。
人前說起瞎話來連眼睛都不眨一下，與此同時還能和她在桌子底下勾起了手指。
真刺激。
女演員收穫了些許地下戀情的快感，而坐在對面的採購經理則搖了搖頭。
關曉曄勸道：“那也不能成爲工作的奴隸呀。”
陶苒道：“不至於，過去幾年壓力大的時候確實不太妙，最近反而有些樂在其中了。”
仇卿悶頭喝檸檬水。
加班時還能有人陪，日子能不比從前好過嘛。
關曉曄自然聽不出隱藏在陶苒話中的甜蜜。
她甚至有些擔心：“你該不會還沒走出來吧？當初到底爲什麼和胡景”
隨着陶苒默默躲開了視線，關曉曄也意識到自己的失言，瞧見坐在斜對面的仇卿不知爲何也換了表情，於是趕忙轉移了話題。
她翻開菜單：“我們還是先點餐吧~菲力牛排一直是這裏的招牌，最近龍蝦也很受歡迎，哦對了餐後甜點要選提拉米蘇，這可是必點的。”
關曉曄對自家餐館的菜品如數家珍，而仇卿則早就對着牛排的照片目不斜視了。
選完前菜沙拉，仇卿便假裝自己還在慢條斯理地猶豫着。
“嗯，那我就來一份10盎”她瞥見了陶苒呼之欲出的警告，於是只好沉聲道，“8盎司的菲力。”
切，來都來了還這麼小氣。
現在就算是16盎司的牛排她也喫得下去。
“女藝人果然都很節制，好辛苦。”關曉曄替她大呼不過癮。
仇卿聞言朝陶苒挑了挑眉。
看到沒，人家說我喫得少呢。
陶苒沒搭理她，聽了關曉曄的建議點了一份焗龍蝦。
“不對啊，爲什麼不在最開始問我們需要什麼酒水？”關曉曄忽覺少了什麼重要的步驟，便開始數落相熟的服務生，“我才半年沒來，你就學會偷懶了？”
“姐，這是老闆親自吩咐的，他怕你酒喝多了傷身體。”
女服務生儘量壓低了聲音，可還是被仇卿和陶苒聽到。
關曉曄下不來臺，只好主動對她們解釋兩句：“嗨，我弟，去年正式接管了這裏，他總是鹹喫蘿蔔淡操心，我最近都沒碰過酒好不好。”
陶苒微笑：“你弟弟還是和從前一樣爲你着想。”
“快去開瓶像樣的紅酒來，”關曉曄先把服務生趕去取酒，又轉頭和陶苒皺眉，“難得見一面，每人喝一點點助興嘛。”
陶苒有些猶豫地看向仇卿。
仇卿則表示：“你們喝，待會兒我可以開車送你們回去。”
陶苒喝了酒就沒辦法開車，到時候只能乖乖被她打包回劇組酒店過夜。
女總裁又怎能識不破這麼顯而易見的伎倆，只是尚未來及阻止，關曉曄便先有了感慨。
“你看看仇卿多接地氣啊，一丁點藝術家的臭架子都沒有，”她的語氣裏含着些許憤恨，明明還滴酒未沾，卻已經開始上頭，“不像嚴琛那個廢物，人都奔四了也沒個駕照。”
……
活到32歲，她還是頭一次聽說“有駕照”能和“接地氣”劃上等號。
再說她一個三線小演員怎麼也不能算藝術家啊。
至於最後被提起的那個毫不相關的人名，仇卿發現自己好像有所耳聞。
幾年前和雯雯約着去看過一次聯合畫展，如果沒記錯的話這是一位畫家的名字。
只不過她的目光沒過多久就被別家的畫作吸引，印象的確不太深就是了。
仇卿不知道畫家的名字爲何突然出現在她們的對話中，於是扭頭觀察陶苒的臉色。
女總裁沒有接話。
關曉曄卻又接着向陶苒坦白道：“我把他踹了。”
陶苒這回終於有了反應：“…啊？”
仇卿雖然沒吭聲，心裏也在犯嘀咕。
啥？
這位姐姐是在說自己老公嗎？
她老公是個畫家？
還是應該說她前夫是個畫家？
“就是離了的意思，”關曉曄提起這個便像是憋了一肚子話，終於在這一天找到了傾訴對象，“你知道嗎他居然還好意思找我爸控訴我，說我結婚三年不給他生孩子。”
陶苒問：“然後呢？”
關曉曄可算舒展了眉頭：“當然是被我爸趕出去了。”
“還好有叔叔護着你。”
“那倒是真的，只是我弟差點把那個混蛋的工作室給砸了，不然四葉草一年的收入都要打水漂。”
……
這個比喻看似非常具體，但是對女演員來說毫無參考價值。
畫家的作品和京城高檔西餐廳的營收，無論哪個都是她無法獲悉的領域啊…
仇卿在兩個未知的概念中迷茫，而關曉曄的糟心故事還在繼續。
她一口氣喝了大半杯檸檬水：“你們知道嗎？上個月他居然還有臉給我打電話，讓我幫幫忙把他爲校慶準備的紀錄片放到雲優首頁！”
陶苒從憤慨中抓住了自己感興趣的重點：“校慶？”
關曉曄點頭：“對啊，說什麼明年初就是他們美院60週年校慶，關我什麼事啊？？”
服務生將前菜沙拉爲三人擺好，並分別爲陶苒和關曉曄倒上三分之一杯紅酒。
關曉曄僅僅在這間隙停頓了幾秒，而後又立刻繼續吐槽。
“說什麼獻給母校的紀錄片，分明就是專門爲了給自己那些破畫打廣告，以爲我不知道他那點小九九，切。”
陶苒微微偏頭瞧了一眼仇卿。
隨後她佯作不經意地提起：“說起來仇卿最近剛拍完一部劇，男主的原型是張狄。”
仇卿不禁摒住了呼吸，不知對方會作何反應。
張狄雖在業界名聲大噪，但對視頻平臺的採購經理來說未必耳熟能詳。
“誰？張狄？是那個去年前年都在國外拿了大獎的服裝設計師嗎？”之見關曉曄杯中紅酒不過兩分鐘竟已見底，但好在有把陶苒的話聽進去。
“是他，我聽說他也是華綺美術學院畢業的。”陶苒表示肯定。
關曉曄又想起了什麼：“我知道，他是嚴琛的師弟，當初那個廢物沒少跟我罵過他，現在想想完全是嫉妒人家張狄越來越出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