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看。”
洛靈芝轉手就給了白無瀾。
開玩笑，她雖然識字，但也僅僅是識字而已。
這荀長吏用了好幾個時辰寫出來的錦繡文章，她總不能乾巴巴說個很好就沒了，還不如交給白無瀾，反正這傢伙能說會道。
白無瀾攤開絹紙，一目十行地掃過檄文內容，見開篇新奇論據充分，讀來酣暢淋漓，更是文辭華麗，是篇不折不扣的好文章。
不愧是荀茂！
“可。”
白無瀾笑着點頭，就把檄文遞給崔太守書上姓名。
就一個字。
洛靈芝意外地看着白無瀾，這樣的話她也會說啊！
荀長吏長長的鬆了口氣，笑道：“荀茂班門弄斧，讓白先生見笑了。”
“荀長吏才名，無瀾自山中讀書時就曾耳聞，也見過荀長吏寫的策論，非常人所能及，其文風獨樹一幟，文辭華麗卻不累贅，所寫問題更是一針見血，讀來甚是暢快！切莫太過自謙了。”
好吧，這話她說不來。
洛靈芝轉頭看崔太守已經書上姓名，等墨乾透後又捲了起來並套上錦緞袋子。
將檄文妥善放好後，崔太守鄭重地遞給了洛靈芝，“崔娘子，檄文已經奉上，浚通河道的工錢之事就麻煩洛娘子你了。”
“真貴！”
洛靈芝接過來，就這麼個東西至少要她六十萬兩銀子。
崔太守尷尬的笑了，內心欲哭無淚，若不是他實在太窮，怎麼也不可能把自家祖上的名聲賣這個價格！
“我們還要趕着回去，就不多打擾了。”
銀子都拿到了，該置辦的物資也買好了，更額外多了份檄文，洛靈芝與白無瀾騎着馬後邊是崔太守讓一百守備軍押着運送十箱金子的馬車。
崔太守站在府門外，望着洛靈芝、白無瀾遠去的背影嘆了口氣，“荀茂，你說這淮南王我們也不是沒見過，仁厚來形容也不爲過，但這能力吧，說實話還真沒鳳帝那踩着兄弟屍骨登上帝位的狠辣，肯定是比不過的，但怎麼身邊就有這麼多能人呢？還將淮南治理得如同世外桃源，真令人羨慕！”
“太守忘了個人。”
荀長吏眼瞼微垂，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來，徐徐道：“淮南王本人只堪堪守成而已，但他卻生了個天縱之才的兒子，別看傳言淮南王世子體弱多病，但淮南王我們瞭解，其人無大才，而能將淮南治理成如今天下百姓嚮往之地的可不就是淮南王世子。”
“我崔家嫡長孫也稱得上是麒麟兒！”
崔太守感嘆道：“卻也沒那淮南王世子御下的手段。”
荀長吏先前爲崔太守送年禮去清河本家的時候見過崔允嘉，還考教過他的學問，的確是個才學兼備之人，聰慧異常，點頭道：“崔家小郎君的確遠勝過太守當年。”
……崔太守噎住了。
現在還要被晚輩吊打嗎？
不等崔太守說什麼，荀長吏卻是搖了搖頭，“小郎君聰惠而頗具靈性，但奈何無心權利，心中所想就算是我也看不出來。又聽說這些年小郎君一直禮佛問道，只怕是心性淡泊，無外乎山水天地也。”
說到後面，崔太守竟是越來越氣，“過目不忘的本領倒是還在，但讓他去科舉，竟是直接來了句，功名利祿過眼雲煙也，那烏煙瘴氣的朝廷他不屑踏進半步。聽聽，這都是什麼話？他那腦子裏究竟想着些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
“這要是我兒子，非得打斷腿不可！”
“可惜太守你並無這般聰惠兒郎。”
荀長吏卻是直接戳破他的幻想，“小郎君志不在此，強求無用，倒是我看洛娘子人品外貌都是極好的，尤其是這本事絕非尋常女子能相提並論。如今這亂世，我看也不用再過多的講究門第，太守你看，洛娘子與崔家小郎君可是般配？”
“你說那麼多，目的就是這個？”
崔太守意外地看着荀長吏，憋紅了臉道：“你知不知道洛娘子有兩個孩子，想來是之前已經成過親了。再怎麼不看門第，這再嫁之身配給允嘉也不合適吧？”
倒不是他看不起洛靈芝，這麼個有能力的女人，尤其是這世道，自然可以讓人忽略其他條件。
但洛娘子看着年紀不算大，可成過親了！
“昔日，惠太后不也是再嫁之身？皇帝都能娶其爲妻子，崔家小郎君爲何不能。再說了，那洛娘子外貌上佳與崔家郎君宛若一對璧人，更何況其能力手腕正好與小郎君互補，到時候太守你或許就不用擔心小郎君完全隱於山林做那閒雲野鶴去了。”
荀長吏突然提這事並非心血來潮，而是思索了好幾日。
這東鳳國有能力問鼎天下的也就那幾個，只要不出意外，定歸淮南！這也是他讓崔太守寫檄文的原因。因爲之後就算崔家置身事外，有這麼件事在，日後崔家在新朝就還能有一席之地。
只是想再進一步，或者繼續維持現有的富貴，那崔家兒郎必須入仕。
僅僅一個崔煜完全不夠。
壺關還不一定能保住。
而作爲崔家兒郎，又是同輩中最優秀的，若是崔允嘉不出來，崔家也只能泯然衆人，隨着新朝的建立，勢力重新劃分，崔家只會漸漸傾頹。
“此時我再想想。”
崔太守還是有些猶豫。
荀長吏卻搖頭，“時間不多了，太守還請儘快下定決心。若是崔家有心，必須儘快行動，若是都與小郎君那樣覺得世事滄桑看穿了塵世浮華，也準備全族人簡簡單單地尋個山清水秀的地方安穩平淡地過下去，就當我什麼也沒說。”
“你多大人了還能說這話！簡直放屁！”
崔太守直接爆粗話，“允嘉生來富貴從未喫過苦頭，閒得慌才說這話。若是真的放棄一切了，呵呵，無權無勢無錢，啥也沒有，還想着安穩自在，想什麼呢！”
荀長吏也不在意崔太守的態度，笑道：“那就立即聯繫崔家主，讓小郎君儘快過來。”
與白無瀾一起趕回城外的洛靈芝還不知道已經有不少人在打她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