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是這真的越郎有什麼毛病,無法示人,這才被長德伯關着,到了要成婚的年紀,又來一招偷天換日給他相一門好的親事。
這一招其實很是拙劣,稍微有些關係的人家略一查探就能猜到其中的不妥之處,韓家不是沒有這個能力查出來,只不過是韓夫人想要擺她一道罷了。
那越郎的確身有隱疾,腦子還不大好使,性格又十分暴躁,現下看到這嬌滴滴的小娘子,早就忍不住了,一臉□□向着韓梨撲過來。
韓梨皺着眉側身閃開,那越郎有些不耐煩,“娘子莫要躲了,早些和夫君共赴雲雨纔是正道,可別辜負這良宵。”
說罷,瞅準時機又朝韓梨逼近,將她逼到了牆角。
“娘子薰的什麼香,讓夫君好生陶醉。”那越郎目光淫邪,伸出手來撫摸上韓梨的臉蛋。
韓梨掐着手指,強忍住噁心沒有反抗。
那越郎見她這乖順的模樣更是心喜,手往下滑,就要去解她的外衣。
正在這時,半空飛來一支利箭,瞬間將這越郎的手射了個對穿。
“啊——”他的慘叫聲還未叫完,牆上便躍下一道身影,將他狠狠踹倒在地,瞬間暈了過去。
韓梨站在牆角,冷冷看着這個從天而降的男子,明明和初見時容貌一般無二,但周身的氣質卻恍如變了一人。
謝儲擡起眼,目光看着她,彷彿有千言萬語,最終還是垂下眼。
“今夜城中龍蛇混雜,女郎還是小心一些,我送女郎回府吧。”他開口說道,聲音喑啞,含着一些莫名的情愫。
“對我而言,最危險的只有你,少岐。”韓梨看着他,漠然說。
謝儲猛然擡起頭,緊緊盯着她,那眼中有訝異、有欣喜、最終全變爲受傷。
“你……你什麼時候認出我的?”
“百舉會那次就有些懷疑,後來七夕,你瞧我的眼神,我就知道是你了。”
謝儲點點頭,“你這麼聰明,怎麼今天卻犯傻了……我明白了,你是猜到我跟着你了。”
韓梨不語,算是默認,這樣的天氣只有他會在寶月樓點那樣一碗酥酪。
謝儲慢慢走近她,從袖子中掏出一塊絲巾,輕輕擦拭方纔那人碰觸的地方。
“你想要逼我出來,不必用這種方法。”
韓梨擡起手,抓住他的手腕,“炭火、臘梅、還有祖母的病和今天的事,我心領了,但是日後都不必了。”
“阿玉,”謝儲心如刀絞,將姿態放低到了塵埃裏,“我……”他聲音哽咽,幾不成聲。
“我求你,我們重新來過好不好,這輩子我絕不會再讓你受一點傷害。”
韓梨垂下眼,不想看到謝儲哀求的眼神。
“你還不明白嗎,我所有的傷害都是你帶來的,只要和你在一起,我就不會歡喜。”
良久謝儲都沒有說話,忽然韓梨手背一涼,她擡起頭,是謝儲的淚滴落了下來。
他輕輕攏了攏她身上的短襖,“我送你回去吧,早些歇息,任何事情都不值得讓你難過……也包括我。”
韓梨咬住脣,不想讓自己流露出任何軟弱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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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德伯府的事情果然很快就解決了。
翌日,長德伯府小郎君便暴屍街頭,死狀悽慘,據說褲子都還沒穿上。
死因很是不雅,據說是在□□的牀上犯了瘋病,自己把自己給捅死了。長德伯府自然不認,不多久京兆府便找到了一位老大夫,說是自小便給這位越郎君治病的,證實了他的確是有這樣的病。
死因蓋棺定論,長德伯府自覺沒有顏面匆匆下葬,同韓府的婚事自然也就作罷。
韓老太太聽說了這事,連忙唸了幾聲佛號,暗自後怕,更是下定決心日後在韓梨的婚事上要慎之又慎。
韓梨的院子風平浪靜,府裏其他人就不是了,先是三姑娘的貼身侍女和韓夫人身邊的管事有染,竟被管事家的婆娘捉姦在牀,被韓老爺打了板子給發賣了。
再就是韓夫人嫁妝中的好幾處鋪子都出了問題,虧了銀錢不說還惹上官司,被韓老爺好一頓斥責。
總之這段時間接二連三出了幾件事,韓夫人看着韓梨的眼神便莫名有些畏懼。
過了三月,元都又開始草長鶯飛。
陛下親政之後的第一場秀女大選緩緩拉開帷幕,韓家的女郎除了韓巧年齡不夠按例都該參加,只是韓老太太早早打了招呼,初選韓梨的名字便該被刷下來。
可惜事與願違,韓太妃竟然欽點,韓梨的名字赫然在終選之列。
這位姑姑雖然自先帝去後風光早已不在,但是她在韓家的威望還是一如往昔,便是連韓老太太也不好違背女兒的意思。
“太妃娘娘恐怕有她自己的打算,阿梨你便去走這一趟,若是進宮之後實在有爲難的地方,儘管跟祖母說,我去替你斡旋。”
進入終選名單,也不過是比旁人多了個入宮的機會,這批秀女也不全是爲新帝選妃,許多皇親國戚也會從中挑選當家主母,是以老太太才願意讓韓梨走這一遭,說不定是韓太妃想給她安排一門親事。
韓梨不欲讓祖母爲難,便上了秀女的馬車,再一次進了這深宮之中。.七
除了宮門處新建的那棟高入雲霄的摘星樓,這宮裏同舊年沒有什麼區別,灰牆紅瓦,似乎永遠沒有盡頭的宮道,這一切都單調得讓人生厭。
“哎,你們知道嗎,先帝爲什麼要耗費國庫修這麼一棟高樓?”一個性子活潑的秀女問道。
“我聽家裏面的大人說好像是爲了招魂,樓修的越高越虔誠,越能同死去的鬼魂相見。”一個紫衣秀女說道,她的穿着在這幾個人裏最爲精緻,家裏父親乃是江南道的巡撫。
“有這麼神祕嗎?不過先帝那幾年的確瘋瘋癲癲的,那他這是要招誰的魂啊?”
那紫衣秀女接着說道,“我父親那幾年在翰林院,他說啊先帝是爲了一個死去的女人才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