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冥一愣,隨即陡然失笑,“你這是在喫醋嗎?”

    謝卿雲抿了抿脣,有些惱:“我說的話你到底聽到沒有?不許你去找別的女子,否則我讓你連幾個孩子都見不着!”

    她兇巴巴的,活像母老虎,可夜冥卻一點都不覺得可怕,恰恰相反,反而覺得她十分可愛,心裏更是受用,“夫人放心,爲夫跟你保證,此生除了你絕不再進第二個女子的身,若有違此誓,就讓我天誅地滅,不得好死。”

    謝卿雲纔不會像其他人那般迫不及待去捂他的嘴,十分認真地說了一句,“你若不離,我定不棄。”

    夜冥心頭涌入一股清泉,清亮,甘甜,洗滌了他心頭所有的冷硬與薄情,唯剩下一片柔情。

    他控制不住低下頭,噙住她的脣。

    這是一個極盡溫柔的吻,謝卿雲從一開始的抗拒到後來的順從,也不過是短短几秒鐘的事,她甚至忘記了自己一開始是因爲正事,還沒說完纔有所抗拒。

    什麼正事?那是什麼?

    她想不起來了。

    因憐妃流產,謝卿雲身爲中宮皇后,不得不管,但她在宮裏又是衆所周知的不喜歡與人親近,去看憐妃的次數很少,但貴重的補品以及禮物卻送了不少,而且那補藥還是她親自開出來的。

    雖然她現在失寵了,但衆人也無法否認她的醫術之高明,然而三日後的一個晴朗的清晨,憐妃宮裏忽然爆發一陣騷亂,宮人們手忙腳亂的請太醫,又趕緊去稟報陛下。

    謝卿雲也得到了消息,剛一踏進門檻,就聽到憐妃一聲淒厲地吼叫,“陛下,皇后娘娘害我!”

    謝卿雲嘴角微揚,隨即滿臉嚴肅地走了進去,正好和身姿挺拔的夜冥對視一眼,不過是一瞬間,兩人又移開了目光,就彷彿從未對視過一樣。

    很快憐妃娘娘的尖叫平息了下來,滿宮的人跪了滿地,夜冥和謝卿雲坐在上首,帝后之間距離那麼近,但卻沒有一點交流,兩人彷彿看不到彼此,最近的距離,卻也是最遠的距離。

    海蘭等人也聞訊而來,等在旁邊,每個人的臉上都帶着擔憂的神色,但心裏是如何想的就不足爲人道了。

    很快,憐妃娘娘被扶着走了出來,整個身子都靠在了丫鬟的身上,甚至走兩步就要踉蹌一下,“臣妾參見陛下……”

    夜冥微微頷首,“起來吧。”

    他並沒有上前扶憐妃,這讓她多少有些失望,可她早已習慣陛下的忽冷忽熱,牀第間從未摘過面具,有時會對她稍加安慰,可有時卻連碰都不會碰她一下,但恰恰就是這樣的,陛下才讓她更加芳心暗許。

    “陛下,您要爲臣妾做主啊……”

    夜冥押了口茶,道:“你有什麼冤屈大可與朕說來,只要是證據確鑿,朕一定會爲你做主的。”

    雖然他看似冷漠,可是憐妃仍然因此感到底氣十足,哀怨地看向謝卿雲,“皇后娘娘爲何害我?”

    謝卿雲挑了挑眉,“說話要講求證據,本宮幾時害你了?”

    “臣妾就是吃了您給的補藥,纔會險些喪命。”憐妃說着眼淚落了下來,顯得楚楚可憐,“太醫都已經給臣妾診過脈了,已經可以確定那補藥中有毒。”

    夜冥道:“傳太醫。”

    不多時,太醫被人帶了上來,一進來就跪在地上,“陛下,臣已經查過,娘娘的確是中了一種慢性毒藥,本來這毒是不應該在此時獨發,但娘娘今天白日裏剛好服用了臣給她開出來的另外一幅方子,裏面有兩種藥才產生了排異反應,陰差陽錯毒發。”

    還有人拿上了帶毒的補藥。

    丫鬟看不過去,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聲音淒厲,“陛下!皇后娘娘身爲一國之母,卻如此小肚雞腸,心狠手辣,不過是因爲娘娘懷了身孕就害了她腹中皇兒,如今娘娘好不容易養好好身子,她卻又下毒,這根本就是想要了娘娘的命啊!”

    憐妃娘娘臉頰上落下淚水,一雙眸子裏竟浮現絕望,“陛下,臣妾進宮以來,從不敢有所妄想,一心一意想着,只要能夠侍奉在陛下身旁,莫說是妃子,就算只是奴婢也心肝甘情願,可娘娘爲何就容不下臣妾?”

    她越說越是肝腸寸斷,身子軟軟的伏在地上,竟是傷心欲絕,一副再也沒有了生的希望的樣子。

    夜冥抿着脣,眼中神色莫測,“皇后可有話說?”

    衆人不由得全都看向了謝卿雲,卻見她即便是面對這樣人證物證確鑿的指控,也依然沒有任何慌張失色。

    謝卿雲道:“臣妾沒有做過。”

    夜冥不語,目光沉沉地看着她。

    憐妃抽泣着說:“娘娘是一國之母,掌管後宮,您若是說沒有,那臣妾也沒有辦法。”

    夜冥冷聲道:“你且放心,只要此事是真的,朕絕對不會姑息,無論下毒之人是什麼身份,須知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

    憐妃娘娘感動至極,忽然咳嗽了幾聲,好似支撐不住的跌坐在地上,拂掉了丫鬟前來攙扶的手,跪在地上,竟朝夜冥磕了一個頭,“陛下聖明,有您這個話,臣妾心中感激不盡,就算是立刻死了也就值得。”

    “裝模作樣。”謝卿雲忽然冷聲諷刺。

    海蘭有些驚訝,沒想到一貫淡定,遇事不慌的皇后娘娘竟也會如此,猶豫了一下,輕聲道:“娘娘,您莫要動怒,既然您說自己沒有做,便拿出證據。”

    謝卿雲撇了她一眼,極不給她臉面,“這裏有你什麼事,你又是什麼身份?憑什麼在這裏說話?”

    海蘭只覺尷尬極了。

    夜冥將茶盞放在桌上,力道有些重,發出砰的一聲,“皇后,今日之事本就牽扯到你,你怎還如此囂張?”

    登基已久,這卻是他頭一次訓斥皇后,衆人驚訝極了。

    謝卿雲也不甘示弱,“難道本宮說錯了嗎?本宮乃是皇后,於陛下面前,與憐妃對峙,海蘭未入宮之前只是一個郡主,入宮之後不過是個昭儀,無論哪個身份她都沒有在這兒說話的權利!”

    夜冥皺緊眉頭,目光黑沉,一言不發。

    可是宮人們都看不出來,他此時已經是處於在憤怒的邊緣,那抓着桌角的骨節甚至泛了白,可怖的威壓逐漸蔓延,衆人被嚇得瑟瑟發抖,此時方纔想起,他曾經是那個叫人聞風喪膽的攝政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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