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卿雲卻仍然面不改色，就彷彿沒有感覺到那恐怖的威壓，“本宮還是那句話，沒有做過的事情別想讓本宮承認，你們說那是本宮所爲，就要拿出證據。”
她說着看了一眼憐妃。
“若你不能拿出證據，那本宮就要治你一個污衊之罪。”
憐妃楚楚可憐地看向夜冥，“陛下，這都已經證據確鑿的事情，娘娘卻還如此說，臣妾真是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謝卿雲輕笑一聲，“你這又算哪門子的證據？那補藥本宮已經賜予你了，任何人都可以在裏面下毒，怎麼就說是本宮做的？若是有人故意陷害，明知道那藥材相剋，卻還故意給你吃了，也並非不可能。”
憐妃一噎，眼淚如同斷了線的珠子，目光如水般地望着夜冥，“臣妾冤枉，陛下聖明，臣妾絕對沒有冤枉娘娘，證據都已經擺在這兒了，娘娘卻還要反過來冤枉臣妾，臣妾……臣妾真是沒法活了。”
夜冥撇了她一眼，眼底閃過一絲暗芒，但聲音還是略帶溫和，“朕說過了，一定會爲你做主，你不必如此。”
憐妃這纔想起陛下不喜歡哭哭啼啼沒完沒了的女人，趕忙適可而止，“陛下，太醫就是人證，那補藥就是證據，臣妾在宮裏並沒有得罪其他人，即便是有人要害臣妾，又怎麼敢在皇后娘娘賜下的補藥裏動手腳？”
她字字句句都直指謝卿雲。
夜冥端起茶盞放在手心，卻沒有喝，茶蓋旋轉，他的聲音冷沉而低緩，“皇后，如今所有證據都指向你，你若能找到證據，證明自己的清白，朕就相信你。”
謝卿雲緩緩眯起眼睛，“陛下所言真是沒有道理？他們冤枉本宮，就要由他們找出證據，憑什麼要本宮自己去找？”
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夜冥被她幾句話下了面子，臉色也不大好，“朕讓你去找證據是給你機會。”
謝卿雲冷嗤一聲，“不需要。”
夜冥猛地站了起來，一掌拍在桌子上，嘩啦一聲，桌子四分五裂，杯盞茶壺都摔得稀巴爛。
“你放肆！朕真是給你太多寵愛了，你現在都不懂尊卑，眼中也沒有朕了！”
謝卿雲臉色同樣冷漠如冰，“你給我什麼寵愛了，你的寵愛就是整日留戀後宮，你的寵愛就是破了你曾經對我的誓言，陛下，你可真是寵愛我啊。”
被她這麼一說，這兩個字從夜冥嘴裏說出來，顯得那樣諷刺。
衆人瑟瑟發抖，噤若寒蟬，生怕帝后之爭殃及池魚，無人敢插嘴。
夜冥怒不可遏，一字一頓:“朕是天下的主人，朝臣一直上奏，讓朕納妃，就算是爲了安撫朝臣，朕也不能拒絕，你身爲皇后理應爲朕分憂！若是做不到，也不要給朕添亂！”
“爲你分憂……你如何登基，如何將晉王趕盡殺絕，難道我沒有幫你嗎？怎麼成爲皇帝之後，陛下的記性就變得如此差。”謝卿雲被他理所當然的語氣給氣笑了。
夜冥咬牙道:“閉嘴！”
謝卿雲當然不會閉嘴，她要是會聽話今日就不會吵起來，“陛下把什麼事情都做絕了，難道還不許本宮說嗎？”
衆人都被嚇傻了，他們什麼時候見到陛下如此憤怒過，莫說不敢說話，就連大氣都不敢喘了，甚至有腿軟的早已經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接二連三的跪了一排，就連憐妃都心驚膽戰。
但同時，她心底也有一些竊喜。
今日，皇后要倒了。
海蘭也跪在地上，但是眼角的餘光卻在偷偷打量了對峙的兩個人，她在斟酌，只要確定皇后再無翻身餘地，她立刻就會添上一把火。
謝卿雲紋絲不動，並沒有被他的氣勢嚇到，仰着頭，定定地看着他，“陛下如今這是好威風啊，想來你已經忘了原先的濃情蜜意海誓山盟，把你如今這點本事全都用到我身上了。”
夜冥眼眸深不可測，“你的膽子也是越來越大了，朕就是太寵你了，讓你變成如今沒有分寸，不懂進退的樣子，今日朕要是不懲罰你，難以服衆。”
謝卿雲冷聲道:“陛下現在是皇帝，這天下都是你的，我哪敢忤逆，你說要懲罰我又能說什麼。”
這話裏諷刺着實氣人，夜冥垂在身側的手蠢蠢欲動，眼中甚至凝聚出恨意，海蘭看到這一幕眼眸微閃，電光火石間，她很快就有了新的決定。
“陛下，既然皇后娘娘始終不肯承認，那何不叫來她宮中的宮女問上一問？”海蘭其實也被夜冥身上的威壓壓制到了極致，連頭都擡不起來，可她縱然瑟瑟發抖，卻也還是強忍着。
夜冥定定地看了一眼謝卿雲，“阿信，去查。”
阿信公公連忙點頭，“是！”
等待是漫長的，尤其是如今殿中的氣氛凝重的彷彿寒冬臘月，冷意環繞在每個人周圍，衆人不自覺的放輕呼吸，若是可以，甚至想找個地縫直鑽進去。
不多時，阿信帶着一羣人走了進來，全都是謝卿雲宮裏伺候的人，包括謝卿雲身邊的貼身婢女元寶。
“娘娘，發生了何事？”她悄悄湊到謝卿雲身邊，低聲詢問，結果謝卿雲還沒有回答，阿信就將她拽了回去，動作雖輕，卻也把她扯離了娘娘身邊。
她瞪着眼睛，“你……”
“閉嘴！”阿信嚴肅着臉，“陛下要詢問你們一些事情，你們最好如實回答，敢有絲毫隱瞞，陛下絕不會輕繞。”
衆人一臉茫然，卻還是點頭。
“你們娘娘送給憐妃的補藥，裏面可有問題？”
衆人搖搖頭。
夜冥又道:“那你們看看地上的那些藥材是不是你們娘娘所開的方子裏的藥。”
衆人探頭過去看了看，面面相覷，最後推出來一個臉色發白的小姑娘，“回陛下，正是娘娘開的。”
夜冥緩緩看向謝卿雲，“你的醫術如何朕心知肚明，你開出來的補藥向來會顧忌藥效相剋，怎麼今日到了她身上，你就沒有這個考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