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以南站在離桌一米的地方,消化着這句話。

    他的第一反應是有兩種可能。

    第一種可能駱言北的角色就是船長,現在在他面前張嘴掉冰渣的是個死人,畢竟這不是現實世界,角色也可能是個鬼。

    第二種可能就是駱言北爲了知道船長的信息,在試探。

    “小靳,你不坐嗎?”

    湯澄對着一動不動的靳以南劃了兩下手,指着桌對面的椅子。

    這張桌子不大,湯澄的懶人沙發只能坐下一個人,另一邊的兩張椅子擺的很近,駱言北已經佔了一張。

    “不了。”

    靳以南看了眼駱言北,“有點擠。”

    湯澄:“”

    氣氛略微尷尬,好在窗外突然傳來一個高頻的女聲,靳以南望向窗戶,看到鬼片女主黎洛,編劇穆洺,和其他2個劇組人員像看到失散多年的親人一樣,跌跌撞撞朝這裏跑來。

    此刻,大廳滿滿當當塞了有7個人。

    其他人都是鬼片的演職人員,駱言北的存在顯得有些突兀。

    一旁的另一個女演員看向湯澄,“湯導,咱們還有錢請駱言北?你七個鬼都讓我一個人演。”

    湯澄:“……”

    “碰巧在傳媒大廈。”

    駱言北迅速劃清了界限。

    靳以南忍不住嗤了一聲,心說還有人能碰着巧趕來送死,跟着就感覺右邊腦門的溫度涼了涼。

    趕來送死的人正盯着他。

    駱言北的眼皮很淺,清透的能看到微紅的血管,薄薄疊出一層好看的褶皺,墨而棕的眸色,眉眼深邃。

    靳以南對上這雙眼睛,忽然覺得這人也挺倒黴的。

    發佈會開在傳媒大廈,如果真的發生了意外,裏面少說也有幾千號人,駱言北可能正在跟哪個名導會面,結果就遭遇了這種事,還被分到了和自己同一個時空。

    沒人接話,場面有點冷。

    湯澄趕緊招呼黎洛他們坐下來。

    因爲位置不夠,不得不把椅子挪開,換成了長條的板凳,靳以南被硬擠到駱言北旁邊。

    “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總不能幹坐着吧?”

    說話的是個場務統籌,出於職業,他最看不得一羣明星擠在一起不說話,於是建議道:“要不先住下來?這裏應該可以住吧?”

    他說着回頭看了一下前臺女人,女人正直愣愣的看着長桌。

    “那這樣,我先去問問大牀房和標間有多少,然後給各位老師分一下。”場務說着,熟練的站起來數人頭,“5男2女臥槽,這什麼東西!”

    他不知道踢到了桌下的什麼,嚇得一跳,兩個女演員也跟着叫起來,啊的此起彼伏,本能的往外撤了三大步。

    靳以南擰着眉,在一片慌亂中伏身看向桌下,十幾條腿中,地上只有一隻破喇叭,被場務踢得滾了兩下。

    “”

    這是一隻紅色的喇叭。

    塑料的紅,幾乎沒有一點特殊的地方,只在把手上微微有些掉色,像是被很多人握過一樣。喇叭口的紅色尤爲塑料,很像一張閉不上的血盆大口。

    靳以南把喇叭撿起來,擦了擦上面的灰腳印,破喇叭的聲音突然響起在腦海——

    【解鎖成就:善待辛勤的喇叭】

    【成就獎勵:乾淨的礦泉水x1】

    靳以南:“”

    並不是很想解鎖。

    他不動聲色的把喇叭放上桌,剛纔被嚇破膽的幾個人才虛驚一場的回到桌前,下一秒,整個民宿又響起了破喇叭的聲音

    【時空01:幽靈海島】

    【倒計時120小時】

    【請在規定時間內完成爆料數】

    【未完成則所有玩家失去倖存點】

    120小時,也就是5天。

    大廳裏再次陷入沉默。

    剛纔的場務興許是被喇叭或者扣點的事嚇到,這會兒並不怎麼積極了,也沒說要去前臺給大家分房。

    “我去拿鑰匙。”

    駱言北站起來往前臺走。

    靳以南覺得他應該早就不想呆在堂廳,紀薑餅看着駱言北的背影,小聲的問:“我怎麼覺得…駱老師好像心情不好?”

    湯澄老練的嘆了口氣:“畢竟他跟我們又不熟,只是人在傳媒大廈裏,就遭遇了這種事,那麼好看的一個大男人,家世顯赫,星途璀璨,命就快沒了,心情能好麼”

    “也是哦。”

    紀薑餅無法感同身受的點了點頭。

    湯澄又看向靳以南,似乎多叨叨兩句能緩解他內心的緊張,“你看,人紅不紅心態還是不一樣。”

    靳以南:?

    湯澄是個副導演,主要的工作就是選角。要說按長相,他覺得靳以南屬於十幾年難得一見的好皮囊,那種青澀又俊美的少年眉眼好像天生就會說話,扔到大熒幕上不用念臺詞就是活脫脫的青春愛情男主。

    所以即使鬼片後來小有人氣,他也堅持沒有換更有名氣的男主,因爲很少有人能做到五官在鏡頭前不管怎麼醜兮兮的挪位都那麼好看,簡直賞心悅目。

    但靳以南沒有紅的命。

    那邊的前臺女人遞了鑰匙給駱言北,一共7個人,3間大牀房,2個標間。

    駱言北言簡意賅:“只有這些房間。”

    黎洛第一個出聲道,“給我一個大牀房行不行?我想先上去休息。北哥你們再分一分?”

    北?哥?

    湯澄兩道眉毛快翹上天。

    不過這種情況,女孩子想住更好的房間也無可厚非,駱言北又分了把大牀房鑰匙給紀薑餅,只剩下最後一間。

    在場的人都默認那是駱言北的房間,再說剩下的都是男人,怎麼分問題都不大。

    “那個我跟駱老師睡一間行不?”

    湯澄有些難爲情的先站出來道:“我我有點害怕。”

    這種情況下,半夜會發生什麼都不知道,湯澄壓根不想一個人睡。

    他倒巴不得睡兩個人的小標間,條件差點就差點,大腿一定要先抱上,最好對方能是個有安全感、所有玩家裏身材最精健的男人。

    就像駱言北。

    湯澄不好意思的齜牙,跟着就聽到冷不丁的一聲——

    “不行。”

    “”

    湯澄瞪大眼睛,看向拒絕他的靳以南。

    靳以南眯了一下眼,不是他想關心駱言北的睡眠,而是如果讓湯澄或者別的什麼人和駱言北住在一起,萬一發現和船長有關的線索,倒黴的很可能是他自己。

    他看了一眼駱言北,覺得這人應該很快就會擺出大少爺的架子,說點什麼“我從不和別人睡一間”這樣的鬼話,然後麻溜的去睡大牀房,但駱言北單薄的眼皮挑了一下,反過來盯着靳以南,像在等他說不行的理由。

    “”

    贏遊戲當然更重要。

    靳以南一時想不到太好的說辭,只能安慰自己,咬牙告訴自己就犧牲這一次,一次而已

    他儘量不去看駱言北那張臉,聲音放輕,乍一聽有點虛:“畢竟是這種情況,我也害怕。”

    “我想跟他睡。”

    ……

    湯澄懷疑自己聽錯了,活見鬼的斜眼。

    他把靳以南鼻子眼睛都看了一遍,愣是沒看出哪裏害怕。作爲常年搞驚悚片的老人,他見過的劇組扮豬喫老虎不是一次兩次,有不少被嚇得眼淚鼻涕直流的演員,甚至還有嚇破膽晚上睡不着的,獨獨靳以南,好像不知道“怕”字怎麼寫。

    就是這種膽大包天的人,現在居然都要跟他搶男人湯澄覺得自己還是小看了這個遊戲時空的恐怖。

    “我跟湯導一間吧,比較熟。”

    說話的是一直沉默寡言的鬼片編劇穆洺。

    穆洺人很清瘦,帶着一個銀邊眼鏡,身爲圈裏小有名氣的驚悚編劇,晚上睡不着覺失眠也是有名的毛病,他明顯不想和陌生人住在一起,而這裏跟他比較熟的只有湯澄。

    湯澄隨即點點頭,好歹穆洺也是個活生生的大男人,而且鬼片編劇在這種地方也許是個不錯的職業加成,也算條小腿了。

    湯澄這邊一解決,靳以南倒也沒有那麼堅持了。畢竟他不想跟駱言北凍在一起,讓大少爺一個人睡大牀房是最好的結果。

    他剛要張嘴找補,就看到駱言北留下了標間的鑰匙——

    “你這麼想,那就一起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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