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白熾燈,全部打開也不是很亮。

    這間叫二十五號的民宿整體都是海邊小屋的風格,牀和牀頭櫃都是茅草裝點的熱帶風。

    房間裏的設施很簡單,和普通標間幾乎一樣,只不過空間很小,兩張單人牀挨的很近。

    靳以南挑了更靠近門的牀,確認了牀底是空蕩蕩打掃乾淨的,並且房間的窗戶和門都可以從裏打開。等到駱言北進來的時候,他已經盤腿坐在牀頭,有一種佔山爲王的感覺。

    半暗的房間,死一樣安靜。

    靳以南坐了一會兒,想到應該去民宿先轉一轉,加之不想呼吸這種死寂的空氣,於是下牀道:“我下去找點喫的。”

    他手環裏的紅色血條已經莫名其妙少了八分之一,他覺得主要是餓的。

    “血條會根據時間減少。”

    駱言北掃了他一眼,聲音冷淡:“你喫也沒用。”

    靳以南裝作沒聽到這句話,上了個廁所又洗了把臉,他擦臉的時候發覺駱言北對規則好像比他熟悉不少,但還沒來得及多想,一聲尖銳叫喊就刺穿了民宿。

    “啊!!!!!”

    聲音是從大廳傳出來的,像是黎洛。

    靳以南對她的叫聲非常熟悉。黎洛是個漂亮美人,但演技平平,虧的一口好嗓子,在鬼片裏有出色的發揮。

    房間在二樓,從樓梯下去就是堂廳。

    靳以南走下樓梯,就看到白橡木桌上的玻璃杯已經碎成了渣,黎洛和場務躲在桌下,兩個人都嚇得不輕,用手抱着頭。而穆洺則是臉色蒼白的躺在桌邊的空地上,看模樣已經昏了過去。

    他環顧四周,看不出有什麼異常,但桌下的兩個人明顯受到極大的驚嚇,遲遲不肯爬出來。

    黎洛哆嗦着:“有鬼有鬼啊。”

    站在一旁的紀薑餅和湯澄不停安慰,但無濟於事,直到她看到駱言北和靳以南兩個大男人都下樓到了堂廳,才緩慢的往外爬,剛一爬出來就飛快的蹲到椅子上,花容失色:“剛纔你們看到了沒,到處都是水!”

    靳以南皺眉:“水?”

    “不是水!是血,到處都是!”

    黎洛有些語無倫次,她一邊說,一邊胡亂的指着民宿的各個角落,但堂廳中一乾二淨,根本沒有水,也沒有血。

    靳以南望向呆站在一邊的湯澄,湯澄瞪大眼睛結巴道:“我我什麼也沒看到。”

    “怎麼可能!”

    黎洛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激動的看向站在一邊另一個女演員紀薑餅。紀薑餅愣了一下,臉色蒼白的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也什麼都沒看到。

    好在桌下那個場務這會兒總算緩了過來,他身型要胖一些,費了勁才從桌子下面爬出來,磕了腦門也沒顧上,就開始補充,“對!我剛也看到了!這裏全是從門縫裏流進來的水,流到我腳邊,就變成了紅色,跟血一樣!”

    黏糊糊的。

    他光是回憶,就差點要吐在地上。

    湯澄撇了一下眉頭:“可我真的沒看到啊。”

    黎洛破音:“你胡說!”

    “別吵了。”

    靳以南掃了眼桌邊,找到那個破喇叭,伸手握住,過了一會兒,破喇叭聲響起在民宿。

    【nc——non-charater】

    【沒有角色設定的遊戲者】

    幾個人都安靜下來,黎洛睜大眼睛,呆呆望着空氣。

    【nc沒有祕密設定——】

    【當前時空完成爆料數即可獲得倖存點】

    【nc不受時空保護——】

    【受到傷害均爲真實鬼怪傷害】

    靳以南抓起地上穆洺的手腕,上面的hp紅條果然少了一截,顯然這人的神經比較脆弱,光是一個沒名字的鬼已經嚇得昏了過去。

    “所以他們三個是nc?”

    湯澄緩慢的明白了過來,黎洛,場務和穆洺三個人沒有角色卡,不受時空保護,所以可以看到真實的鬼怪。

    而對於抽到nc的遊戲者來說,在時空中呆的時間越久,就越難存活,只有加快結束時空的進度。

    湯澄聳了聳肩:“看吧,我沒騙人。”

    其他兩個人的臉色就沒那麼好看了。

    黎洛先愣了一會兒,然後纔想明白自己抽到不一樣卡的事,接着又想到了自己可能還會隨時隨地的撞鬼,整個人控制不住的哭了起來。

    而場務則是罵罵咧咧的站起來,只丟了句“操他媽”就回了房間。

    簡直是張腦殘卡。

    靳以南一時半會也沒有喫東西的心思,和湯澄一起把穆洺抗回了牀上,湯澄留在房間照看,等靳以南再下樓,就看到駱言北一個人蹲在白橡木桌旁。

    他走過去,跟着蹲下來。

    駱言北沒遮掩,可能是來不及,畢竟堂廳空蕩蕩的沒什麼可擋,當然也可能是不屑。

    靳以南把頭伸進了桌肚,他驚異的發現,從桌底看過去,桌子的反面竟然有一副畫…

    桌底光線很暗。

    褪色的木頭上鏽跡斑斑,靳以南只能大概看出,畫面中央是一艘氣勢磅礴的大船,船頭和船尾的弧線尖銳上揚,中央高聳着三根桅杆,白色的船帆被風揚起,頗具傳奇色彩,

    而畫面下方的甲板上正站着三個人。

    黑鬍子的海盜

    白袖章的船長

    黃背心的船員

    船長的帽檐上還寫着一行英文小字,靳以南看不太清的眯眯眼,駱言北低沉的聲音突然響起在他耳邊,

    “theflyingdutchman。”

    飛翔的荷蘭人

    桌肚不大,兩個人離得很近,靳以南感覺駱言北的氣息就落在他耳尖,令他短暫產生了隊友的錯覺:“什麼意思?”

    駱言北沉着眼:“你不是喜歡看加勒比海盜嗎?”

    靳以南:“”

    那他也不用知道這些?

    而且他喜歡看加勒比海盜已經是初中的事,這都哪兒跟哪兒了

    駱言北已經站了起來,顯然不打算告訴他。

    靳以南也沒有追問,畫既然出現了,更重要的肯定是畫面的內容,典故他可以慢慢回想,並不着急。他把細節記了個大概,才拎着腰從桌肚裏鑽出來。

    靳以南突然有點佩服駱言北的觀察力,剛纔大多數人都只顧着看黎洛和場務,桌子反面這麼隱蔽的地方,正常人很難注意到。

    想到這裏可能還有別的線索,他又前前後後把民宿仔細轉了一圈,駱言北和他想的差不多,兩個人沉默着各看各的。但除了這幅畫,再沒有別的什麼特殊。

    靳以南走回堂廳,樓上突然傳來一陣不小的“咣噹”聲。

    像是有什麼東西砸在地板上。

    悶悶的。

    聽位置是紀薑餅的房間。

    他走上樓梯,看到同樣聽到聲音從房裏出來的湯澄和黎洛,湯澄走的最快,已經到了紀薑餅的房門口。

    門沒鎖,是虛掩着的。

    湯澄敲了兩聲,卻沒人應。

    他剛要出聲喊,卻在門縫裏瞥見一雙緊緊抓着地板的手

    泛紅的指節。

    指甲發白。

    是紀薑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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