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周大有是在他們小區樓下的燒烤攤認識的。那天晚上，我正擼着串兒，周大有滿臉喪氣地坐在我旁邊打着電話。聽內容就是他老婆抱怨他窮，沒本事。還有個前妻留下來的女兒，多餘又礙事兒。我這麼正義的好寶寶，聽着他挺可憐的，就跟他一塊聊了幾句。”黃毛扭扭捏捏地說着。
劉隊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不耐煩地敲了敲桌子，說道：“我讓你跟我倆講故事呢？重點，說重點！”
黃毛舔了舔他那厚厚的大嘴脣，不好意思地說道：“嘿嘿，那個，警官，你也給我倒點水唄？說半天了，怪渴的！”
老李嘆了口氣，遞了一杯水過去，黃毛接過來，兩口就喝完了，看來真是渴壞了。
“咳咳，”黃毛喝得太急，被嗆了兩下，“周大有想要個兒子，他老婆不同意，發話了，啥時候他把他閨女弄走，啥時候給他生兒子。我那天也是喝多了，想起好幾年前那個新聞。我就隨口說一句，一個小孩子真不想要了，扔了，宰了不都行嗎。要是意外沒了，有保險還能賠一大筆。”
黃毛說完偷偷瞄了一眼劉隊，又低眉順眼地繼續說着：“沒想到，周大有當真了，真要把他自己的閨女殺了。不過，他下不去手，問我認不認識什麼混社會的狠人。嘿嘿，那個，我一聽，這不明擺着讓我發財嗎！我就把這事攬了下來，跟他要了十萬塊錢。”
“所以，是你殺了那個女孩兒？”劉隊猛的站了起來，身體往前一傾，厲聲道。
黃毛的腦袋瞬間搖得和撥浪鼓似的，差點把他頭上的那撮黃毛晃散了，他說道：“沒有，沒有！我就是騙點錢花，我哪敢真殺人啊！警察叔叔，您看我這慫樣兒，是敢殺人越貨的料子嗎！”
“那周大有怎麼說就是你殺的呢？”老李看了一眼劉隊，又低頭說道。
“哎，哎！”黃毛拍着桌子，怒道：“周大有這個王八蛋，他，他扯犢子呢！前兩天，他還打電話讓我還錢，說我殺錯人了呢！我告訴他，人，我沒殺，錢我一分不會退給他的。他要是逼我，我就報警說他買兇殺人！他，他一定是因爲這個，故意誣陷我的！警察叔叔，您明鑑呀！”
看來，事情沒那麼簡單，案子恐怕結不了了。
“黃毛，你別耍滑頭！那孩子，到底是不是你殺的？老實說！”劉隊大手一拍，“嘭”的一聲，老李感覺桌子都要被他震碎了。
黃毛嚇得兩腿發軟，一害怕，居然尿褲子了。
頓時，整個審訊室變得騷氣騰騰的。
劉隊和老李用手捂着鼻子，皺着眉頭，嫌棄地說道：“快說吧！再不說，你得被自己的尿薰死！”
黃毛哭也不是，笑也不是，想死的心都有了。他臉上黏糊糊的，不知是眼淚還是汗水，他惴惴地說：“警察叔叔，真，真不是我！我去的時候，那個女孩兒已經死了，她躺在客廳地上，身上被澆滿了汽油。我一進周大有家，差點被汽油味嗆死！”
劉隊思忖了片刻，問道：“那，火是你放的？”
“這，火，我，”黃毛咬了咬牙，一低頭，道：“是，火是我放的。但是，警察叔叔，我不是故意的。那汽油味兒太大了，加上，加上我第一次看見死人，膽子都嚇破了。我，我就想點根菸冷靜一下。誰知道，手一滑，打火機掉了，就，就燒起來了。”
劉隊和老李對視一眼，這樣也能行？
“咳咳，”劉隊道：“你當我倆是三歲孩子呢！騙誰呢！你是不是還想在這多待幾天啊？！”
黃毛趕忙喊道：“沒有，警察叔叔，我沒有！不信，不信你看我這雙鞋。”黃毛忙把腳擡起來，晃了晃。
黃毛使勁兒用手指着，道：“你看！我這鞋，鞋頭的皮子都被燒壞了！這鞋可是我新買的，可貴了！”
老李仔細看了看，朝劉隊點了點頭。的確，黃毛的鞋子，鞋頭是有被燒壞的痕跡。
費了一番周折，黃毛因爲縱火，毀壞屍體等罪被關了起來，等待法院的審判。
線索，一下子又斷了。
劉隊走在回家的路上，忽然停了下來，他用手捏了捏痠痛的脖子，擡頭一看，今晚，沒有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