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楠把碗筷收拾好了，又寫了一會兒作業，看了一眼牆上的鐘。十點了，該走了。他躡手躡腳地拿起水杯，鎖上了門。
“噹噹噹。”
周楠禮貌地敲了敲門，衝裏面喊道：“劉老師？您收拾好了嗎？”
“好了，好了！”劉老師的聲音隔着門傳了出來。
不一會兒，劉老師邊繫着襯衫釦子，邊開了門。“呵呵，周楠，你還挺快。那，咱們下樓吧！”
“老師，”周楠指了指劉老師那件滿是皺褶地襯衫，問道：“您，您怎麼沒換衣服呀？”
提到這個劉老師就納悶，“哎呦，別提了，我本來想把之前的襯衫洗了，燙一燙，熨一熨今天正好穿。不知道咋的，就怎麼都找不着了。”
“哦，”周楠的眼睛轉了轉，忽然笑了一下。“對了，劉老師，前兩天，我們班同學說南山那邊特別好玩。要不，咱們別跑步了吧，每週都跑步，我都有點膩了。咱們今天去爬山吧？行嗎？”
這個小孩子，鬼點子真多。劉老師心裏算了算，這去南山，開車得二十多分鐘，油錢倒是沒多少。一來一回，就快中午了，難不成，我還得帶他去喫飯？那我豈不是虧大了。
“不行，南山太遠了。”劉老師夾着瓶水，把門鎖上了，“這一來一回的，都得中午了。咱們就在樓下跑跑得了。”
周楠聽完劉老師的話，心中瞭然。他誇張地嘆了口氣，說道：“嗨，那就算了。上次，您帶我去城郊樹林，回來我爸還囑咐我了，說麻煩您了。還說，以後您要是再帶我出去玩兒，讓我跟他說一聲，他好多給您一些酬勞。”
那個“多”字，周楠特意說得重了些。
“那有什麼的，”劉老師的嘴快咧到肩膀頭了，他親暱地拍了拍周楠的頭，道：“既然你想去南山，那就去吧。好不容易放假了，天天跑步是挺無聊的。”
周楠依舊坐在副駕駛後面的位置，他一上車就把窗戶搖了下來。其實，他並不喜歡被風吹着的感覺。他總覺得風很野，像一頭無形的怪獸。被風吹着的時候，他總覺得是野獸在舔舐着他的身體和靈魂，那感覺，很怪異，又很噁心。
天上雲朵無聲地飄着，不知它要到哪裏去。
刑警大隊。
“小周！”老李急匆匆地走了進來，一揚手就把一件臭哄哄的襯衫扔了過去。
“怎麼了？”小周嫌棄的用蘭花指把襯衫捏了起來，晃了晃。
“你這衣服到底在哪拿的？”老李擡着下巴問道。
“劉老師家啊！我從周大有的陽臺翻過去的，一眼就看見衛生間地上盆裏的衣服了。”小周邊說邊把襯衫放在寸頭的椅背上。
老李剜了他一眼，說道：“你扒開你的眼睛好好看看，你拿錯了！不是這件！我真的服了你了，衣服都能認錯？啊？”
“怎麼可能，就是這件。盆裏就這一件襯衫，款式我看也對呀！”小周又看了看椅背上的衣服。
“咦，”小周忽然意識到，他的確拿錯了。這件衣服鈕釦是齊的，沒有掉釦子，也沒有縫補釦子的痕跡。哎，都怪自己當時太激動了，沒看清楚。
“那個，老李，不，李哥，”小周賠着笑，轉身往外走，說道：“我給您打點水，您坐下來歇會，喝口茶，喝口茶。”
“暖壺！”劉隊從辦公室喊了一嗓子。
小周不知嘟囔了一句什麼，忙彎腰拿起暖壺出去了，差點撞上剛進門的寸頭。
兩秒後，寸頭的聲音炸了出來，“啊！誰放我椅子上啦！”
南山的風景的確很好，青山綠水，鳥語花香。
劉老師在山腳下找了一塊兒相對平坦的空地，把車停好了，又從後備箱拿出來兩瓶水裝進了包裏。
“走吧，周楠，你在我後面慢慢走，跟不上了說話。”
“嗯。”看着從樹林裏飛出的一羣鳥兒，周楠的心裏忽然有一些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