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老師大早上起來衝了個涼，本想把襯衫洗了，可他找了半天也沒找到。真是奇了怪了，髒衣服還能丟了？
樓道里，響起沉重的腳步聲。
周衛疲憊地拎着包，往家走。他昨天半夜被醫院緊急叫了去，一直忙碌到現在，水都沒來得及喝上一口。
門剛打開，周楠就迎了上來。他把拖鞋整齊地擺在周衛腳下，又快速的接過周衛手裏的包。
“爸爸，早飯我都喫完了。你趕緊洗個手，我給你盛點粥。你喫完了好再睡一會兒。”周楠歡快地鑽進了廚房。
周衛已經習慣了兒子的體貼，從周楠四歲開始，家裏大大小小的活兒，基本都是他自己在做。醫生這個職業比較特殊，有時候醫院來個電話，周衛可能兩三天都回不了家。如果，妻子還在就好了。
想到這兒，周衛的眼睛眯了眯，嘴角很不自然地抽搐了一下。
周楠把早餐擺好，就坐在旁邊桌子上開始寫作業。
周衛喝了幾口粥，問道：“你今天不和劉老師出去嗎？”
周楠寫着字，點了點頭，說：“去呀，時間還早。我先把作業寫了，然後就去找他。”說到這兒，周楠似乎想起了什麼，他停下了筆，扭頭看着周衛，“爸爸，你是，有什麼安排嗎？”
周衛放下碗，輕輕吐了一口氣，他苦澀的笑了笑，“沒什麼事，我看，今天天氣不錯，讓劉老師帶你去爬爬山吧。”說完，周衛深深地看了周楠一眼，又補充道：“你們，就去南山吧。你慢慢爬，不要着急，登不到山頂也沒事。主要去看看風景。那兒空氣好，人也少。”
說到最後三個字，周衛的語氣稍微重了一點。
周楠沒說話，他擡頭看了兩眼窗外那幾只嘰嘰喳喳的麻雀，便又低頭寫起了作業。
刑警大隊。
小周捧着一個剛吃了一半煎餅，慢吞吞地走着。
劉隊悄無聲息地跟在小周後面，突然拍了一下小周的右肩膀。小週一回頭，劉隊快速從左邊繞了過去，一把搶過煎餅就吃了兩口。
“哎，劉隊！我，”
“哎什麼哎，”劉隊大口嚼着煎餅，一說話差點兒噎着。他使勁兒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快步進了辦公室。
劉隊仰脖喝了好幾口水，才把堵在喉嚨眼兒裏的煎餅順了下去。
小週一臉的費解，他把兩隻胳膊叉在胸前，問道：“劉隊，您這是幹什麼？”
“哎呀，”劉隊拍了拍肚子，滿足地往椅子上一歪，笑道：“你還好意思問我幹什麼，你買的這個煎餅是我的，你知不知道？！”
小周頭上的問號已經塞滿了整間辦公室，他哭笑不得的問道：“劉隊，這個煎餅是我剛纔在門口的小攤上剛買的，跟您有什麼關係？啥就是您的了，咋就是您的了呢？那上面刻字了啊？今天您要不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我就算鬧到局長辦公室，我也得讓所有人都知道，您，搶我的煎餅！還是半個煎餅！”
小周咬牙切齒地說完之後，又添了一句，“不，是大半個煎餅！”
“哎呦，你小子還有那本事，你知道局長辦公室的門朝哪兒開麼？”劉隊挑了挑眉毛，笑得無比燦爛。
“您可以質疑我的智商，可以懷疑我的人品，甚至可以不相信我的專業能力。但是，您不能褻瀆我對食物的尊重！您剛剛觸碰了我的底線，我的底線！您知道嗎？”小周越說越激動，不知道是錯覺還是真的，劉隊竟然隱隱約約看見小周的眼裏似乎有淚光閃爍。
頓時，劉隊覺得，自己可能真的攤上事了。“我問你，”劉隊把茶缸子往桌子上一放，“你買煎餅的時候，那個老頭是不是特意問了一句，他問你是不是刑警大隊的？”
“對呀，”小周點了點頭。
劉隊一咧嘴，拿起熱水壺往茶缸子裏續了點兒水，說道：“我剛纔進門着急去廁所，我就跟他說了一嘴。我說，給我留一個煎餅，一會兒我來拿。我要沒來，刑警大隊別的人替我去拿。”
“可是，”小周眨了眨眼，不死心地說道：“那您怎麼就確定我手裏的煎餅就是您的煎餅呢？”
“因爲我就在你後面去的，那老頭指着你的背影，說都賣完了，我的煎餅他給你了。”劉隊眯着眼，端着茶缸子，輕輕地吹着。
“那，那，”小周撓了撓頭，紅着臉道：“那的確是您的煎餅。”
說完，小周跟個被人戳了幾刀的氣球似的，耷拉着臉，回到了自己的椅子上。
劉隊晃了晃腿，又喝了一杯茶。哎呀，今天的煎餅可真好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