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義走上前，不再理會蘇定拼命使眼色，徑直對着那臺巨大的主腦開口。
“所以你其實能聽得懂人說話對吧？”
“抱歉，無法理解意思，請重新輸入。”
“別裝了，我知道你能聽懂，在我見過的主腦之中，你這樣的並不是第一個，承認吧！”
“抱歉，請重新輸入……”
“我說了，別裝了，以爲我看不出來嗎？”
“抱歉……”
“我讓你別裝了！”
李義突然大吼一聲，機械音沉默了，蘇定也呆住了。
他從未見過有人敢用這種語氣跟這臺主腦程序說話。
或者說從避難所人知道了這臺原本來自海底城的主腦程序能工作以後，一直都在小心翼翼的不斷試探得出結論，再試探，重新總結結論。
他們從未想過會有一天。
有個從未被識別過的人就這麼直截了當的來到主腦面前，無視警告風險，逼着對方承認……
什麼叫聽得懂人話？
蘇定一時半會也沒能理解李義話裏的意思。
然後下一刻他就震驚了。
“你……我好像能感覺到你身上有熟悉的味道，這種味道對我們有好處。”
“我們？所以你其實是有同類的？”
李義反問了一句。
對方沒有理會他，聽起來似乎是有人類情緒的，但卻好像無法跟人進行正常交流。
就好像……那只是一段觸發式的錄音。
“我們？不不不，你一定是聽錯了，我從來都只是一個人，如果說你有一天能聽到這段話的話，那就說明我們已經死了很久，並且當初的污染遺留已經處理得差不多了。”
“污染？”
李義聞言皺起了眉頭，繼續問道。
“你指的是哪種污染，你知道水世界如何形成的嗎？”
儘管對方有些答非所問，但他還是竭力想要問出一些事情，這對他之後如何迴歸也有好處。
他可不會把希望全都放在苟長盛的實驗上。
天知道他有沒有預留足夠的能量讓他能夠迴歸的。
不過這個世界科技如此先進，說不定有辦法？
而這個時候的主腦，就好像是一個陷入深深回憶的老人，不住的喃喃自語，絲毫不理會周圍人的話，讓李義大失所望。
不過即便是這樣，他也從對方這種酷似錄音的闡述中瞭解到了許多這個世界曾經發生的事情，就連一旁的蘇定也從未聽說過的遠古祕聞，聽得津津有味。
原來早在好幾億年前，落星上就已經發展出了高度的文明，比起在變成水世界之前的落星，絲毫不遜色。
兩者之間的發展軌跡幾乎沒有什麼區別，都是先從漁獵轉爲農耕，再有個農耕進一步到工業世界。
在經歷了五次工業革命之後，落星的科技已經達到了一個進無可進的瓶頸期。
在想發展的話就只有兩個途徑了。
一是往太空方向進行星際殖民，這也是大多數人都比較贊同的方向。
優點就是一旦成功實施，將會以落星爲主要大本營，不斷的向周圍的星球進行輻射，以增加人類可生存的空間和發現更多的可用資源。
實施上，這也能很好的解決當時落星上已經十分嚴重的污染問題。
是的，幾億年前的落星，在發展出了高度的工業化的同時，也讓落星多環境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破壞。
漸漸的，土地可耕作面積大副縮水，被污染過的土地甚至無法居住，因爲所有大學放射性元素都具備很長的半衰期，在那之前是無法被有效降解的。
正是基於這一點，幾億年前的落星人祖先纔會急於找到一個切實可行的辦法，要麼逃離落星前往心的適宜居住的星球。
要麼就想辦法徹底的解決污染的問題。
說到放射性污染，李義也深有感觸。
因爲他所在的那個世界，也是因爲一場史無前例的核爆，導致了全球範圍內都出現了大面積的污染，在過去的幾十年間，因爲受到污染影響而導致的畸形和患癌人數呈現逐年上漲態勢，最終忍無可忍的人們推翻了那個造成這一切災難源頭的那個小小島國政府，並且將當初鼓吹污染不會有任何問題的那位總統給活生生丟到了污染最爲嚴重的地區。
接着，僅僅不到一週的功夫，那位原本衣冠楚楚的前總統就因爲器官多處衰竭奄奄一息了，再過了沒幾天，人死的時候，屍體已然不像是人類的屍體了。
而這位正是當初那個鼓吹輻射污染不會有大問題的代表。
他大概也不會想到會有這麼一天被憤怒的民衆丟到輻射反應堆裏活活毒死吧。
而根據主腦的記錄，幾乎同樣的事情，也發生在了幾億年前的落星上。
只不過事情的發展卻發生了不一樣的變化。
那些僥倖在重度污染區存活下來的生物（也可能有人類）不但活了下來，還變得異常的強壯有力。
有些人甚至還因此獲得了一些不可思議的能力。
有人分析，人類在長時間的輻射環境中生存，無法適應的都被淘汰了，而能夠適應的，則是基因發生了突變，變得從一開始的強烈排斥到最後的主動接受、轉化，最後成功多將輻射作爲一種全新的進化因子利用了起來。
是的，一種有別於正常生物進化方式的畸形進化。
並沒有人認識到這有什麼不妥，有的只是獲得了力量的人對於自身突然變得強大後的欣喜若狂。
到了這個時候，輿論的風向已經完全轉變了過來。
從原本的抨擊和制裁這些造成污染的元兇，變成了如何才能受到污染的同時，進化出相應的“輻射能”。
是的，這種本不該被拿出來大書特書的畸變異能，竟然被某些人標榜成爲了人類進化的必要階段。
“倒是可以理解，原本只是個普普通通的人，當他獲得強大到自己都難以想象的力量時，自然也就會隨之變得膨脹起來，所以後來呢？幾億年前的落星就這麼變成變異人爭相進化輻射能的超凡世界大戰了？”
原本他也只是隨口一問，畢竟在那之前他試探了好幾次，主腦也都是自顧自的闡述着，似乎只是在陳述一段觸發式的錄音而已。
結果主腦竟然有了迴應。
“是的，確實如此，原本就因爲遍佈全球的核污染混亂不堪的人類世界，徹底淪爲了無政府的狀態，落星的五個大國悉數分裂了成爲了數不清的個人勢力，這些勢力的頭目都是因爲受到了輻射污染未死反而成爲了承載輻射能的怪物。”
“是的，他們已經不能稱之爲人類了，而是渾身上下佈滿了輻射的怪物！”
聽到這裏，李義就知道應該還有下文。
畢竟如果只是這樣的話，按照熵增定律，人類最後還是會迴歸到一個有序的社會狀態，斷不會因此而滅絕。
大概也就不會有如今落星的這番狀況了。
所以是又出了什麼大事，導致幾億年前的落星人的祖先徹底滅絕了？
他不禁好奇了起來。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麼如今的落星上的人類，應該跟幾億年前的沒什麼關係纔是。
除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