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雲汐下午上工時,心裏還想着黃麗萍的事,多少有點心不在焉的。

    “雲汐姐姐,這裏”,夏雲汐到上工的地方時,便見陸曉雪坐在樹蔭下朝她招手,她身邊圍着石頭和大丫。

    現在只要一放假,陸曉雪就會來找她,兩人也越來越熟稔。

    陸曉雪見夏雲汐走的慢,她有點等不及,便站起來飛奔到夏雲汐跟前。

    只見她從口袋裏掏出一個小布袋,掀開布袋,從裏面拿出些樹莓來。樹莓又叫山泡子,長在這個時節,進山就能找到。

    陸曉雪拿出來的樹莓又大又紅,看着就非常誘人。她舉着手裏的樹莓,朝前一遞,高興的開口說,“給,這是我今天在山上摘的,可好吃了,雲汐姐姐你嚐嚐。”

    夏雲汐也沒和她客氣,伸手接過了那些紅通通的樹莓,分一些給陸曉雪身後的大丫和石頭。

    兩個孩子偷偷看了眼陸曉雪,又見夏雲汐臉上滿是笑容,這才然後高高興興從她手裏拿了些樹莓,喫進嘴裏。

    陸曉雪見此,笑瞪了他們一眼,“不是給你們喫過了嗎?怎麼還喫?這些是給你雲汐姨姨的。”

    聽到姨這個字,夏雲汐嘴角抽了抽,心裏怪怪的,總感覺自己老了好幾歲,她現在才十八歲,讓人喊姨真有點不太好接受。

    但這兩個孩子喊陸曉雪姑姑,總也不能喊她姐姐啊!

    被姑訓了,兩個小孩子也沒不高興,他們笑嘻嘻的看着夏雲汐,喊道,“雲汐姨姨最好了,是仙女,不會生我們的氣的”,說完,便手拉手笑着跑開了。

    夏雲汐笑着看兩個孩子跑遠,她將樹莓捧着放在她與陸曉雪中間,兩人一起喫起來。

    拿起一顆樹梅放入口中,酸酸甜甜的味道在口中炸開,汁水溢滿口腔,夏雲汐眯了眯眼,感覺心裏都跟着暢快了不少。

    “雲汐姐姐剛纔去大隊部,是因爲你家裏人給你寄信了麼?”,陸曉雪好奇問道。

    夏雲汐見她好奇,也沒有隱瞞,直接將那封剛從隊裏的信遞給陸曉雪。

    陸曉雪本來還猶豫着要不要接過來,畢竟是雲汐姐姐的家信,怕看了不好。

    但她眼睛掃了眼信封,發現上面寄信人的地址居住是寧城那邊的報社,她驚奇,忙接過信封去看裏面的信。

    然後,她就看到夏雲汐寫的,登上報紙的那篇文章!

    “哇!雲汐姐姐,這是你寫的嗎?你寫的文章竟然登上報紙了!太厲害了!”,陸曉雪一邊認真看文章的內容,一邊口中連連誇讚,等將那篇文章全部看寫,她又返回去從頭再看一遍,“雲汐姐姐寫的太好了,我什麼時侯才能像雲汐姐姐一樣厲害呢?!”

    夏雲汐見縫插針的勸她,“你好好學習,將來一定會變得比這更厲害的。”

    說起學習,陸曉雪雖然嘴上說着看見課本就頭疼,但她還是很珍惜學習的機會的。她之所以能和陸軍一起在縣城裏唸書,他三哥可是費了不少功夫。

    想到她三哥,陸曉雪又有了撮合他三哥和夏雲汐的心思,“雲汐姐姐,你說我三哥人是不是很有遠見?”

    見夏雲汐不說話,她再接再厲,“前些日子我三哥一直上山,每次下來都能帶一些好喫的回來,不是山上的野果子,就是野雞野兔的,我看我三哥每次帶東西回來,又匆匆的出門了,雲汐姐姐,我三哥是不是把東西送你這兒了?”

    不等夏雲汐反應,她又說,“我三哥從來沒對一個人這麼上心過,哪怕是我們,他也是偶爾給我們帶些東西,我還有一次看見我三哥早早的起來在廚房忙活呢,也不知道他做了啥?”

    夏雲汐想着陸峯那幾天給她帶過來的東西,沉默。

    陸曉雪想到夏雲汐上次說的那些話,眼珠轉了轉,伸手挽上夏雲汐的手,“雲汐姐姐,要不給你我哥一個機會,你不能因爲沒發生過的事,就把我三哥否定掉了,那我三哥也太慘了。”

    夏雲汐正想着如何回答陸曉雪時,便被一聲喊叫聲打斷。

    “找到了,夏雲汐在這裏!”,隨着這聲音落下,便見一羣人從遠處迅速跑來,最前面的一人一邊跑一邊對跟在他身後的兩名陌生男子說着什麼,不一會兒這些人便來了到夏雲汐跟前。

    那兩名陌生人見到夏雲汐也不多說,直接就要上手來抓夏雲汐,一邊抓還一邊嘴裏喊着,“趕緊把她帶回去,不要讓她跑了!”

    夏雲汐自然不會坐以待斃,她閃身躲過那些人抓向她的手,擰眉沉下臉問道,“你們這是要幹什麼?一句話不說,上來就抓人,現在可是新社會,不興封建主義那一套,我是響應國家號召下鄉的知青,你們如果不給我一個說法,我這就去找公社領導,公社不給我做主,我就到縣裏去,總會有地方爲我做主!”

    陸曉雪也想擋在夏雲汐前面,卻被夏雲汐一把拉在身後。

    那兩人被夏雲汐這麼一說,手上的動作慢了下來,其中一人看夏雲汐是個漂亮的小姑娘,態度也軟了下來,“我們是公社的,有人寄信匿名舉報你隱藏“四舊”物品,我們現在帶你回去調查!”

    聽到這話,夏雲汐便知道是誰舉報的,除了夏建國一家子知道她手上這些東西以外,再沒有別人,而前些日子夏建國登報與她斷絕父女關係,怕就想着舉報她了!

    雖然從未對夏建國報有期望,但他的做法還是夠狠的,對自己的親身女兒都能這樣,罵他一聲畜生都不爲過!

    夏雲汐掃了眼周圍過來看熱鬧的社員,心裏沒有多少慌張,畢竟那些東西都在空間裏,任他們翻個底朝天也找不出什麼。

    但在她看向那兩人時,眼裏卻染上了怒意,語氣上也帶上了被人污衊後的憤怒,她聲音拔高,質問他們,“這是誣陷!我一個下鄉的知青怎麼會有那種東西?你們有什麼證據證明我收藏了那種東西?”。

    她伸手指向知青點的方向,“我全部東西都在知青點,你們可以去搜,如果你們能找到你們說的那些東西,我願意接受任何處罰,但如果你們沒有搜查出來,我就要被平白的冤枉嗎?”

    公社兩人見夏雲汐這麼激動,也對這事產生的懷疑,其實他們壓根也沒怎麼信那舉報信上說的話,畢竟知青下鄉都是住一起的,誰下鄉會帶那種東西,這是生怕別人不知道啊!

    雖然這兩年沒前兩年嚴重,但那東西也是不能沾邊的。

    兩人看着夏雲汐漂亮的過分的臉,都感覺這怕不是見不得這女知青好,專門寫信誣陷呢!

    “這位女同志,你不要激動,既然我們收到舉報信,就必要調查,如果你真的是被冤枉的,我們會還你一個公道。”

    夏雲汐見差不多了,便點點頭,表示她相信組織。

    正在她剛準備跟他們走,便見大隊長陸振海帶着隊裏的幾個幹部快步走了過來。

    他過來後,先對着周圍圍觀的社員吼道,“站在這兒幹啥呢?現在是上工時間,都回去上工去,不回去的全部扣工分!”

    社員們一聽扣工分,立馬一鬨而散,回去上工了。

    熱鬧再好看,也頂不了工分,少記一個工分,就少一筆收入,誰也不樂意。

    見人都散了,陸振海這才轉身看向那兩人,“馮同志、宋同志,這是出啥事了?咋到我們隊裏來了?”

    畢竟都是一個公社的,陸振海認識這兩人也不奇怪。

    剛纔與夏雲汐說話的姓宋的同志道,“公社上午收到舉報信,說這位夏知青藏匿“四舊”物品,我們過來帶她回去調查的。”

    一聽是這,陸振海心中就是一跳,這夏知青咋就和這事兒沾上邊了!這可不得了喲,要真沾上這東西,那這夏知青還不得分配到農場改造去,就這女娃這身板,還不得要了她的命!

    陸振海忙問道,“那你們查的咋樣了?真有這回事?”,問完,他又看向夏雲汐。

    夏雲汐眼睛帶紅,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樣,“大隊長,我不知道是誰污衊我,但我真沒有那種東西。”

    陸振海連忙安撫她,“沒有就好,沒有就好,你放心,委會的同志一定不會冤枉你的,要是沒查到什麼,他們會讓你回來,你只要配合他們的工作就好。”

    夏雲汐點頭應是。

    看着夏雲汐被帶走,陸振海眉眼間的皺紋更深了,他嘆了口氣道,“這都什麼事兒!”

    陸曉雪焦急的跑到陸振海跟前問他,“爹,雲汐姐姐不會有事吧?”

    陸振海又嘆一口氣,“不好說,要看委會的人能不能找到他們說的那些東西,要是找不到還好說,就怕他們找到那些東西,那就麻煩了!”

    陸曉雪眼睛跟着紅了,她語帶哽咽,忐忑不安,“雲汐姐姐不是說了嗎,她沒有藏那些東西”。

    說到這兒,她情緒有些低落,“要是三哥在就好了,三哥一定有辦法帶雲汐姐姐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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