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喬在紅旗煤礦辦公室外面碰到的這個人姓趙,趙紅兵。

    上一世,趙紅兵在烏河縣的人生經歷,被不少人稱爲傳奇。

    他少年喪父,家裏很窮,或許是窮人家的孩子更懂得努力的緣故,趙紅兵在高中時讀書刻苦,成績十分優秀,而且還是他們班的班長。

    本來以他的成績,要考個大學不成問題,但在高考前夕,他卻因爲和街上一個混混打架被抓進了派出所,耽誤了高考。

    因爲家裏窮,趙紅兵沒有選擇復讀,而是到楊樹鄉水泥廠當了臨時工。

    七年後,也就是1992年,趙紅兵承包水泥廠,開始了他的傳奇。

    他的第一桶金不是來自水泥廠,而是來自煤炭。

    當時煤的市場價是35元每噸,趙紅兵以超出市場價5元的的價格,向各個煤礦大量收煤。

    但是條件是,先付一成訂金,剩下的九成三個月內付完。

    沒過多久,烏河煤價開始持續下跌,各個煤礦的客戶紛紛流失,煤礦老闆們一打聽,原來是有人在以30元每噸的價格傾銷煤炭。

    幹這件事情就是趙紅兵這個孫子。

    所有人都不明白他這樣乾的目的,在那些煤礦老闆眼裏,這完全就是一種自殺行爲。

    但接下來事情的發展,卻讓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由於趙紅兵的低價傾銷,煤礦的煤賣不出去,普遍出現資金週轉困難,有的煤礦甚至已經無法正常運轉。

    而這個時候,趙紅兵帶着鈔票,開始逐步收購這些煤礦。

    而他的錢,一部分來自於打時間差傾銷煤炭所得,另一部分則是拿着訂單向銀行貸的款。

    成功收購幾家煤礦後,他又將煤礦向銀行抵押貸出了更多的款,然後又開始新一輪的收購。

    這一系列的操作,簡直把其他煤老闆全都看傻了。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意外出現了。

    趙紅兵貸款的銀行行長被人告發收受鉅額賄賂,他受到牽連也一起入獄吃了牢飯。

    他手下的企業沒人管理,一下子全都亂了套。

    煤礦、銀行、交了預付款的電廠,都開始找上門來要賬。

    數日之間,趙紅兵用半年時間築起來的黑金大廈轟然崩塌。

    他名下的企業全部被拍賣,存款凍結,家裏房子被沒收,老婆也和他離了婚。

    對於趙紅兵來說,這是他的人生中最黑暗、最絕望的時候。

    但是對於其他煤礦老闆來說,卻是大快人心。

    這次監獄,趙紅兵整整坐了4年。

    1997年,他終於刑滿釋放。

    出獄之後,趙紅兵選擇了去煤礦當銷售經理。

    而這個煤礦的老闆,正是高三時和他打架,導致他沒能考上大學的那個混混。

    他的野心從來沒有熄滅,爲了達成自己的目標,他可以像越王勾踐一樣臥薪嚐膽、忍辱負重。

    憑藉着他靈活的腦瓜子和輝煌的履歷,很快,他又在煤炭行業混得風生水起。

    一年之後,趙紅兵從混混的煤礦中拉出一幫人馬,承包了一家煤礦,自立門戶單幹起來。

    但他並不滿足於這種小打小鬧的場面。

    他開始遊說各個電廠的老總,請求大家支持他收購烏河的其它煤礦,擴大生產。

    並且承諾,等自己把煤礦做起來之後,就會給投資者低價供煤。

    對於實力雄厚的電廠來說,趙紅兵要的錢並不算多,而且他們也完全相信趙紅兵有能力幹成這件事情。

    當然,這其中也少不了見不得人的交易。

    所以趙紅兵這一次圈錢順利成功。

    接下來,他開始重複幾年前的套路。

    先是悄悄地從其它煤礦買煤囤積起來,隨即低價傾銷,使其它煤礦的煤賣不出去,資金週轉出現困難。

    這個時候,趙紅兵又帶着錢出現了。

    收購煤礦,向銀行貸款,再收購煤礦……

    幾輪下來,趙紅兵在烏河縣以及周圍兩個產煤縣擁有了十多家煤礦。

    幾年前被他整得欲仙欲死的煤礦老闆們,再一次欲哭無淚。

    三年之後,煤價暴漲,坐擁十多家煤礦的趙紅兵,順理成章地成了遠近聞名的億萬富豪。

    牧喬認識趙紅兵,是1998年趙紅兵承包煤礦並大量傾銷煤炭的時候。

    比市場價低出5元的價格,吸引了不少的煤炭商人,而當時正在做煤炭生意的牧喬就是其中之一。

    接下來幾年,牧喬和趙紅兵一直有生意上的來往。

    而牧喬萬萬沒有想到的是,2002年他將全部身家投入股市被套牢,人生陷入低谷的時候,他老婆竟然和比她大了10多歲的趙紅兵勾搭在了一起。

    作爲一個男人,牧喬當然忍不下這口氣,他在兩人幽會之時,憤然出手痛毆了趙紅兵一頓。

    牧喬因此被拘留半個月,他老婆隨即向法庭起訴和他離婚,並以牧喬有暴力傾向爲由,奪走了獨生兒子的撫養權,從此母子二人再也沒有和牧喬聯繫過。

    2005年牧喬股票解套,開始追查他兒子的下落。

    然而,他費盡千辛萬苦遠渡重洋找到自己的兒子時,換來的卻是兒子的冷眼相對。

    直到他重生時,兒子都沒有認他這個父親。

    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就是他的前妻,但他最恨的,卻是趙紅兵這個孫子。

    上輩子趙紅兵在04年就移居海外,杳無音訊,牧喬報仇無門。

    這一世,牧喬當然不會放過他。

    哪怕牧喬還沒結婚,那些事情也還沒有發生,但不報這個仇,牧喬心裏那口氣永遠咽不下。

    眼看着趙紅兵上車走遠,牧喬才收回陰鬱的目光。

    走進辦公室,他便沉聲向牛向東問道:“剛纔走這個人,是不是姓趙?”

    “牧老闆來了?來坐來坐。”牛向東熱情地拉了一根凳子請牧喬坐下,散了一支菸,纔回答牧喬的問話。

    “那是楊樹鄉水泥廠的趙紅兵趙廠長,你們以前認識?”

    “我認識他,但他不認識我。”

    牧喬狠狠地吸了一口煙,再次問道:“他到你這兒來,是不是想賒煤炭?”

    牛向東愣了一下,“你怎麼知道?”

    “我聽一個朋友說的。說趙紅兵準備空手套白狼,從煤礦賒煤出去,然後低價傾銷,打壓煤價。”

    “他剛纔是不是說以40元一噸的價格買煤,然後預付一成,剩下的九成三個月後付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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