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李桃子的修仙之路 >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焦甜甜惶然不知所措,一時之間,竟失了神。

    他喃喃自語道:

    “我,究竟是誰?!”

    李桃子看着他,眼神堅毅的說道:

    “你是你自己,他人無法代替的自己。走過的路,留下的痕跡,天地之間的一切舉動,都是你自己鑄造的。你希望自己成爲什麼,它才能成爲什麼。難道,你甘心此生都做一個焦家堡的傀儡,成爲你父親手中的一枚棋子,成爲他人眼中的累贅嗎?”

    她聲聲斥責,字字入心。

    焦甜甜突然覺得大汗淋漓,心頭如同被人灌了冰水一般,腦子瞬間無比清醒。

    對,我是誰,可嘆又可悲,這麼多年以來,我竟然不知道我究竟是個什麼人。

    我是焦塘,也是焦甜甜。

    但是對其他人而言,我不過是焦家的大少爺。

    在其他人看來,也許我爹的意志更能代表我的意志。

    也許焦家堡的利益纔是我的利益。

    玉兒的一切完美詮釋了我的行爲。

    可是,我的思維,我的世界,脫離開他們的期許,究竟還會剩下什麼呢?

    我,究竟想要的,又是什麼呢?

    焦甜甜想到這兒,眼淚簌簌的掉落下來。

    他如今身形微曲,看起來柔弱不堪。

    李桃子生出惻隱之心,小心翼翼的扶了他一把:

    “可能是我剛剛的話說的重了些,你別往心裏去。”

    焦甜甜搖了搖頭,他抹去了臉上的淚痕,臉上突然換上了一副嚴肅的表情。

    他正色說道:

    “李姑娘,有件事壓在我心裏太久了,我沒有其他人可以說,甚至是連玉兒,我也從不敢告訴他,焦家堡的其他人,我更是唯恐他們知曉。這事日積月累,在我心裏已經成了一塊心病。可是今日聽你一席話,我卻如釋重負。你是個好人,也是個明白人。可否聽我說一說?”

    李桃子自與他相識以來,還從未見過他露出這樣的表情。

    如今見事情重大,她不好拒絕,點了點頭。

    “你說吧,我聽着呢。”

    李桃子小心翼翼將他扶坐下,篝火的紅色映照在他的臉上。

    顯得焦甜甜愈發好看。

    可是此刻他愁眉緊鎖,面帶猶豫。

    他躑躅了片刻,鼓起了莫大的勇氣,輕輕言道:

    “其實我一直懷疑,是我爹殺了我娘。”

    李桃子瞪大眼睛,驚訝問道:

    “你怎麼會這麼想?對了,上次你不是還借了件白裘大衣給我穿,說是你孃的遺物?”

    焦甜甜目光凝重,搖了搖頭:

    “其實不是我孃的遺物。我現在甚至都不記得我娘是誰。”

    李桃子看着他,她本是孤兒,自幼便靠着自己,後來好不容易在冰雪宮立足腳跟,算是有了去處。

    如今聽到他如此說法,不由得心生憐憫,與他同病相憐起來。

    李桃子的語氣和緩了不少,輕言細語的問道:

    “你慢慢說,不着急。”

    焦甜甜的精神被她鼓舞,終於卸下了心防。

    “你應該知道,我曾對你說過我爹有四個孩子,我,焦玉,焦燕,焦翹,我們四個雖然同出一家,可是彼此卻有不同的母親。焦玉的娘名叫莫如何,焦燕的母親是邢玉,而最小的焦翹,她的孃親乃是謝晚娘。”

    李桃子之前已經聽他提過此事,只是瞭解的沒有這般詳細。

    如今點了點頭,聽他繼續說下去。

    焦甜甜緩緩說道:

    “——但是有一件事很奇怪,我竟然不知道我的孃親姓甚名誰,是死是活?雖然如今我的弟弟妹妹的孃親們也沒有跟在焦家堡一起生活,但是他們至少都說的出自己的來歷,可唯獨只有我。”

    他的聲音開始變得苦澀。

    李桃子有些迷惑不解:

    “怎麼會這樣?難道你不記得你孃的樣子嗎?”

    焦甜甜搖了搖頭,眼中都是淚花。

    “我小時候生過一場大病,好像是五歲的時候,當時發了高燒,好不容易醒來之後,五歲之前的所有記憶全部消失了,我甚至不記得我究竟是不是在焦家堡長大的。可那時爹陪在我身邊,細心照顧我,輕聲安撫我,我這纔好了起來。那個時候,玉兒也在,可是他太小了,只有三、四歲,因爲我身體不好,爹那時候總讓我在房裏待着靜養,也不讓玉兒來看我,我甚至跟他一點都不熟悉。”

    “後來的事,你也知道了,慢慢過了好幾年,玉兒懂了些事,他從小就很乖巧聽話,也很喜歡我這個哥哥,常常纏着我一起玩,不過爹那時候,好像不太喜歡他來找我,可是我那時候也實在是很想有個小夥伴一起,免得無聊,於是便瞞着爹,私下偷偷去找玉兒,再然後,就是我意外溺水那一次,幸虧玉兒不顧性命的救了我上來,也是自那次以後,爹就不阻攔我和玉兒在一起了,於是我和玉兒幾乎是一起長大的。”

    李桃子點了點頭,聽懂了他想說什麼。

    “可是,這些跟你娘有什麼關係?”

    焦甜甜一臉苦澀:

    “我不記得五歲之前的事,可是每次問起孃親來,爹就會大發雷霆,他脾氣嚇人,後來我就不敢問了。但是我和玉兒相熟之後,這才發現他的娘莫如何雖然過世了,卻在焦家堡供奉着靈位,玉兒也常去祭拜他娘,爹也沒有說什麼,於是我覺得愈發怪異,後來焦燕、焦翹相繼來到焦家堡,可是卻都是孤身前來,沒有孃親相伴,如此一來,大家湊在一起,自然是滿懷心事。”

    “我記得你說過,她們倆來到焦家堡的時候都有七八歲了,那麼大的人了,難道不記得自己的娘嗎?對了,她們連名字都記得清清楚楚,怎麼會不曉得?”

    焦甜甜點了點頭:

    “不錯,她們到的時候,開始好像也很恐懼,大概是因爲到了一個新的環境,可後來慢慢熟了之後,這才和我們玩耍起來,至於說到彼此的孃親,也是好幾年以後的事了。不過因爲那時候,她們都已經記事了,所以彼此都記得很清楚。焦燕說她自小由她娘邢玉一手帶大,每次提起她爹就會咬牙切齒,痛罵她爹是個薄情寡義的負心漢,拋棄她們母女倆,可是再問什麼,她娘就只是一味痛哭,也不說話了……”

    李桃子聽的一頭霧水:

    “那焦翹呢……”

    焦甜甜一臉苦笑:

    “差不多,只不過焦翹的性子柔和嫺雅,並不愛說話,可是後來說起她娘,她才說道,她娘也對她說過,她爹是個薄情郎,對她始亂終棄,她們母女二人就當沒有這個爹,從今往後,好好生活。”

    李桃子聽到這兒,更是徹底懵住了。

    既然話都說到這個地步了,這兩人的孃親又爲何會將她們送至焦家堡撫養呢。

    與理不通啊。

    “那她們又怎麼會來到焦家堡的?”

    “雖然她們倆來的時間前後差了好幾個月,可是卻都是爹帶回來的。後來,我也問過她們。她們說,是因爲母親過世了,所以才被帶回了焦家堡,可是問起到底是怎麼過世的,卻都支支吾吾,都說是生病了。”

    焦塘說道這兒,停了一會兒:

    “後來,我隱隱聽人說,她們的孃親都是被我爹害死的。”

    李桃子驚訝不已。

    “不會吧,她們也算是跟你爹有過一段姻緣,爲何要對她們下這樣的毒手,而且還將女兒帶回來撫養,難道不怕她們對自己不利嗎?”

    “這些話,也只是在焦家堡的下人之間流傳,並沒有人敢當面說出來。所以,不過是些捕風捉影的推測。”

    焦甜甜說到這兒,重重的嘆了一口氣:

    “可是後來發生了一件事,愈發證明了我的判斷……”

    李桃子全身貫注的盯着他,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有一次,中秋滿月時分,本是闔家團圓的好時候,可是我爹有事在外,不在家裏,我們幾人樂的輕鬆,喝了不少酒。酒過三巡,玉兒這樣素來情緒穩定的人,突然忍不住大哭起來,當時其他人都喝的昏昏沉沉,睡了過去,只有我還算清醒,於是就小心安撫他,不知道他是因爲什麼事,如此傷心——”

    “到了此時,玉兒藉着酒意,對我說了出來,原來家中一直供奉了靈位的莫如何,也就是玉兒的娘,竟然不是病故的,而是被爹害死的。那時候焦玉年紀尚輕,他以爲玉兒不知道,誰料他記事早,竟然清清楚楚的都記在心裏,這麼多年從不敢忘。可是父親這麼多年對他甚爲器重,如今他也只能遙遙的記得這一點,卻也不知當年他們之間究竟有何仇怨糾葛,竟不惜要殺死對方,如今他既不想殺爹,可是殺母之事又不能當做從未發生過,所以糾結萬分,十分痛苦……”

    “那一晚,玉兒說完這些,就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他醒來之後,也忘了曾對我說過這些話,可是我卻夙夜難寐。”

    焦甜甜講到這兒,心有餘悸道:

    “倘若府裏的流言蜚語都是真的,倘若焦玉的記憶沒有問題,那麼他們三人的孃親都是我爹所害,我想我之所以不記得五歲之前的事,還有生的那場大病,也都可以找到原因了——”

    “想必,那是因爲我的孃親也是被他親手所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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