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衡看出她心中猶豫,不由斬釘截鐵道:
“怎麼,我在這兒了,你都不敢說?在焦家堡,難道還有人的權勢在爹之上?你有什麼可擔心的。”
話已至此,箭已在弦上,不得不發。
焦翹暗暗思量道:
玉兒,今日之事怪不得我了。閻王要你三更死,誰能留你到五更。
既然是你不仁不義在先,別也怪不得我心狠手辣。
要不是你自己想着出賣我,你我何至於鬧翻到此等地步。
焦翹心中一橫,正想脫口而出。
不遠處,突然竄出兩個人的身影。
定睛一看,竟然是焦甜甜帶着焦玉,火急火燎的向此處奔來。
焦衡眼角的餘光迅速瞥向焦翹。
她心照不宣的立馬閉上了嘴。
“爹,爹!”
焦甜甜大呼小叫的迎頭就喊了上來。
焦衡面有怒容:
“什麼事如此急促?沒大沒小的,失了分寸。”
焦甜甜將焦玉一把推上前:
“爹,玉兒來找您,有話要說。”
焦翹心下一沉,她緊張的看了一眼焦玉。
莫非對方已經猜出了她的用意,準備先發制人?
焦玉的面色仍舊慘白,看的出來是有傷在身,人不是很有精神。
“你要說什麼?”
焦衡不滿問道。
焦玉突然撲騰一跪倒在地。
焦衡一愣。
焦甜甜也順勢跟着跪了下去。
焦衡見他二人這番作態,不知是何緣故。
“你們有話好好說,跪在這裏,是何道理?”
焦玉面色虛弱,他勉強支撐着病體,勉力說道:
“爹,玉兒特來向你請罪,今日之事,我已犯了焦家堡的門規大忌,自知罪無可恕,可還請爹看在我這麼多年爲堡裏鞠躬盡瘁,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份上,放我一條生路,我如今只是懇請出堡,其餘的,什麼也不要。”
焦翹冷冷旁觀,莫非焦玉發現形勢不對,這才主動拖了焦甜甜一起來當說客,想討一條命。
哼,他倒是想的美。
焦家堡焉能如此輕易的放過他。
果然,焦衡面容愈發凝重。
他看着眼前的焦玉,冷冷問道:
“你錯在哪兒?”
焦玉的神色依舊虛弱:
“我今日險些釀成大錯,一時之間,差點錯手殺了李姑娘,她乃是大哥的心愛之人,倘若因這件事讓大哥此生失去摯愛,萬念俱灰,我還有面目留在焦家堡,面對大哥。”
他說的十分懇切,讓人看了也不免動了惻隱之心。
焦甜甜跪在一旁,見狀忙幫補道:
“爹,玉兒已經知錯了,他今日衆目睽睽之下犯下這等大錯,也是因爲受了他人利誘,中了那個什麼歡喜咒,傷人之舉絕非是他的本意,更何況,如今他已然清醒,桃子也沒什麼大礙,他所行所爲雖然有不對的地方,可是還請爹看在他有一番苦衷的份上,就放過他吧。”
眼看他二人說的天衣無縫,焦翹心中卻已經明白了七八分。
好你個焦玉,居然避重就輕。
她在旁,不由添油加醋道:
“說來也是奇怪,這歡喜咒到底是誰下的?李桃子雖然替你解了咒,可她差點被你殺死,雖然辛老頭說下咒之人才最懂解咒,她總不能自導自演讓你殺她自己吧?要我說,這下咒的,定然還有其他人。”
焦翹這句話,明面上看起來好像是在替焦玉開脫。
其實暗藏禍心。
她如今已經得知,這歡喜咒本就是焦衡所下。
看焦玉的模樣,他恐怕也早就想明白了這件事。
——自己的爹竟然給自己下歡喜咒,無非就是想找個幌子讓自己去當代罪羔羊。
倘若把這層窗戶紙捅破,焦衡和焦玉的關係就連明面上的和諧也不可能再保住了。
如此一來,父子倆兵戎相見,自己說不定能漁翁得利,黃雀在後。
如此一來,焦家堡分裂之局面,豈不是從今日開始達成。
而自己也能夠全身而退,畢竟和焦玉比起來,自己做的那點事根本不夠看。
焦翹應聲想到。
焦玉一瞬間似乎也洞察了她的想法。
他咬了咬嘴脣,隱忍不發,沒有接話。
焦衡默默的觀察着他的反應,若有所思。
焦甜甜夾在兩人之中,雖然覺得氣氛異常的焦灼,可卻也想不出什麼好辦法來化解眼前這尷尬的局面。
焦檀兒此刻突然打破僵局,她上前一步,跪在地上,輕聲說道:
“歡喜咒,乃是我下給二公子的,還請大堡主責罰。”
此言一出,在場其他人都驚了。
焦玉的眼神迅速動了一動:
“你?”
焦甜甜更是一頭霧水:
“檀兒?你爲何要這麼做?你素來對二弟忠心耿耿,怎能做出這等事來,你可知這會造成什麼後果?”
焦檀兒面色如常,倒是毫不畏懼:
“我當然知道。可此事卻也不能全部怪我,二少爺可還記得當日對我許過的承諾,你在外招惹的女子太多,我這等小丫頭恐怕也不是厲害人物,不敢妄圖拴住你的心。可你千不該萬不該就隨手將我送給四小姐,連我的意思也不曾問過一句。我難道是你隨手用完可棄的擺件嗎?其他人倒是忍的下這口氣,但我焦檀兒忍不了。我聽人說,這歡喜咒用來對付忘情薄倖之人最爲有用,所以,這才使在了二公子身上,可沒曾想,竟然會讓李姑娘差點丟了性命。”
她一字一句說的字字泣淚,聽起來如同真的一般。
焦玉面色發灰,驚的說不出話來。
他不明白,爲何焦檀兒此時要主動出頭,擔下這口大鍋。
聰明如他,早就想起今日對自己下咒之人,根本不是自己打過照面的那幾位兄弟姐妹,看爹的反應,明明爹纔是對自己下咒的人。
今日本想借着這件事在爹面前賭一把,因爲當着焦甜甜的面,爹當然不願意承認此事,以免破壞在大哥心目中的形象。
焦玉本想着以此爲話柄,前來將話暗暗點明,以退爲進,在父親面前搏一點勝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