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神醫神色凝重地點點頭,撫摸着他雪白的鬍子,沉聲道:“確實如此,這些時日,我一直以爲這是場普通的瘟疫但是是經過如此久的治療,雖然因此死亡的人很少,感染的人卻依舊再增多。”
“而且只要感染了瘟疫,他們的症狀無論如何都不會消失,我一開始以爲是我醫術不精,但是也不至於過了如此之久,還找不到治療瘟疫的思緒。”
“直到昨日,我靈光一現,如果這不是瘟疫,我們一直以來治療的方向都是錯的,那麼瘟疫一直得不到解決,而又有人不斷在中毒,那麼便可以僞造出瘟疫一直得不到治療的假象。”
池魚像是想到什麼一般,微微瞪大了眼,喃喃道:“那如果我換個思路,他之所以下毒,就是爲了製造出這般的假象,來引起民憤,但是卻又不致死,只會一日又一日地消磨掉百姓的耐心,爲他所用。”
池魚回過神來,看向褚神醫,問道:“神醫可尋到了解決之法?”
褚神醫搖搖頭,“暫時還未找到,這毒我從未見過,但卻又有些熟悉,總覺得從哪裏見過,還需要一些時日。”
池魚拱手道:“請神醫一定要儘快尋到解決之法,我先將消息散播出去,暫時先穩定人心。”
褚神醫也拱手回禮道:“郡主放心,老朽定會盡我所能。”
“那邊拜託神醫了,還有,神醫,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千萬不要告訴第二個人。”池魚輕嘆一聲道。
褚神醫神色莊重地點點頭,轉身離去。
見褚神醫離開,池魚鬆了一口氣,身子也放鬆了些,靠在椅子背上,她手指敲擊着桌面,閉着眼認真地思考着。
中毒……
這些時日,只有百姓會中毒,但是各個府城的官員,員外,甚至於各個府上的下人都沒有中毒的狀況出現。
那麼,那個人只會在這些人都不會食用的食物上動手,那便是賑災的糧食。
而賑災的糧食都儲存在梁川府,再統一發放,如果那人是對賑災的糧食動的手,那麼那人一定藏在梁川府之中,而且極有可能,不,或者說,那人就在她身邊。
甚至她已經見過,已經有過接觸。
那人會是誰呢?
池魚百思不得其解,梁川府衙裏大多是她的人,可以說處處都是她的眼睛,能在她眼皮子底下動手腳的,又能是誰呢?
她帶出來的人她清楚,都是她千挑萬選出來的人,肯定不會背叛她,那麼只有……
他了……
池魚搖搖頭,怎麼會是他呢,可是排除掉所有的不可能,就只剩下他一個了,除了他,不可能有其他人了。
她突然想起沈羽在韓鴻影那裏得到了的那幅畫,畫中的女子,與那人有着六七分相像。
他們從未想過這人會在他們身邊,竟然一時燈下黑了。
她迅速地站起身,向沈羽的房間走去,寧可錯殺一千,不可放過一人,更何況現在,也不可能有其他人了。
當她剛剛走到沈羽的院子外,卻被長風攔下了去路。
他看到池魚好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他急忙跑上前去,手足無措地要去拉池魚的衣袖,卻被池魚眼疾手快地躲開,她冷聲開口,“何事?別拉拉扯扯的。”
池魚挑挑眉,裝出一副焦急的神色,佯裝驚訝道:“什麼?他們又開始鬧事了?你稍等一會兒,我去交代一些事情,去去就來!”
說罷,她轉身跑進沈羽的院子,直直地跑進沈羽的房間裏。
長風目光沉沉地望着池魚離去的背影,焦急神色詭異地沉了下來。
沈羽正在爲瘟疫的事情發愁,見池魚進來微微一驚,卻又極快地平復好心情,溫柔地笑着對池魚道:“小年來了,這麼急是有什麼事嗎?”
池魚焦急地拉住他的肩膀,望向他的雙眼,急切地道:“燕颺哥,你聽我說。”
“剛剛褚神醫與我說,這次瘟疫,並不是病,而是百姓被別人下了毒,據我推測,他們是把毒下在了賑災糧食裏,而能在我們眼皮子底下,在賑災糧食裏下毒,又不被我們懷疑的,只有江愈,雖然我知道這很不可思議,但是極有可能就是他。”
“而且你還記得你在韓鴻影那裏的得到的那副畫嗎,上面的女子像極了江愈。”
“剛剛長風找我說江愈被困在了山上,叫我前去救他,我懷疑這是一場鴻門宴,我父親已經帶兵到來,你們一會兒,帶人跟在我後面,千萬不要讓他們發現。”
沈羽聞言皺起了眉,反手握住池魚的雙手,擔憂道:“太危險了,我陪你一起去。”
池魚連忙拒絕:“若是這是一場鴻門宴,如果你陪我去了,他發現我們知曉了他的真實身份,若是他跑了我們真的功虧一簣了。”
沈羽無奈地輕嘆一聲,叮囑道:“你一定要小心。”
池魚點點頭,沒再多言,隨着長風去往了綿山。
池魚進山之前,回眸意味深長的看了長風一眼,長風只是冷着臉看她,沒有任何表示。
池魚冷笑一聲,鑽進了山中。
她似有所感,向着吳月所建的山寨走去,她走過幾次,還勉強地記得路。
她果然在去往寨子的路邊找到了江愈。
他像是一隻被遺棄的小狗,委屈巴巴地蹲在路邊,一棵又一棵地拔着地上的草,他周圍的草幾乎被他禍害乾淨。
池魚邁着沉重的步子,走到江愈身邊,冷聲喚道:“江愈。”
江愈聽到池魚的聲音,驚喜地擡起頭,揚起一抹極爲開朗的笑容,委屈道:“你終於來了,我等你好久了。”
“站起來。”池魚聲音極冷。
她望着江愈無辜的眉眼,只覺得他太會演戲,騙了她那麼久。
江愈不明所以地看向池魚,卻依舊聽話地站了起來。
池魚轉身就像山下走去,她沉默着,想着如何開口與他說這件事。
江愈以爲池魚生了他的氣,連忙追了上去,在池魚耳邊嘰嘰喳喳地道:“你不會是生我的氣了吧,我下次再也不擅自出來了,你別生氣。”
池魚冷着臉沒有說話。
江愈見狀,也不敢說話了,低聲嘟囔道:“你理理我嘛,理理我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