啓寧不是不知道,可她也是憋在心裏很久的了,不吐不快。
說了就說了,好歹還能輕鬆些。
啓寧眼中的神色不躲不閃,複雜,但能看清她有些微難過。
難過什麼?
是委屈剛纔在那一羣人裏受的氣,還是覺得所謂的認清了他?
賀顯鬆開鉗桎她下巴的手,直起身,“你的東西我會幫你還回去。”
啓寧連謝謝也不想說,拉開距離後徑直走開。
她越走越快,和以往有很大程度上的不同,畢竟這大概是她第一次這麼想從賀顯面前離開。
賀顯替啓寧將玉佛牌送還回去,本身啓寧這個禮物是惹不起老爺子的主意,但來還的人是賀顯那就不同。
老爺子問起,賀顯不動聲色地找了個理由,“可是能落下了,我無意間看到。”
老爺子心思根本不在這塊不起眼的東西上,問了問賀顯父母和他的工作,又提到老人家最熱衷的話題。
那就是另一半的事。
“你要是還沒有苗頭,我這倒有合適的,就看你願不願意了。”
類似的話賀顯聽過很多遍,尤其是他大哥早早結婚,而他到現在還沒動靜,每回就成一個話題了。
賀顯溫和地婉拒,“您的好意我心領了,不過我工作忙,現在考慮這些對對方不太負責。”
“是因爲沒時間,還是不想找?”老爺子笑眯眯地問,實則快要將人看穿。
“兩者都有。”
對賀顯來說,他身邊從來不缺對他示好的異性,各種類型各種長相,但他始終興致缺缺。大概是見的多了,反倒覺得沒什麼特別的。
趙老爺子笑着搖搖頭,“你啊。這樣也好,老五那孩子要是像你這樣靠譜,也能讓他爸多省點心。”
“他自己的生意做得挺好。”
“太愛玩了也不行,”老爺子呵呵笑道:“你倒能忍得住。”
賀顯淡淡笑了下,沒接話茬。
他倒不是能忍,正常人該有的他都有,但爲此多出一段關係是件麻煩事,除非能夠十分穩定。
他沒這個心思去找。
見完老爺子,賀顯被趙懷西叫過去。一羣年輕人聚在一塊,又不用他們去維護社交,無聊得想着打發時間,趙懷西自然把賀顯叫着了。
他們一行人熱熱鬧鬧地轉移到後院,啓寧坐在二樓的陽臺上,撐着腮幫子目視着。
她一個人實在沒事幹,一個下午基本都在和朝陽發信息。到晚上喫飯,又是令啓寧犯難的時候。
人多,按照輩分,和她一桌的都是下午那羣人,再沒人想跟她坐一塊,位置也就這麼多,還是跟她挨着了。
經過下午那檔子事,沒人跟她說話,連以前那種刁難都消失。
啓寧樂得自在,想着喫完趕緊回房睡覺。
飯局進行到一半,突然有個人把手搭在啓寧肩膀上,是宋唯一爸爸,也就是趙懷西姨夫,宋之明。
明面上,啓寧同樣要叫他一聲姨夫。
“爸,你在幹嘛?”
啓寧看了宋唯一一眼,有些不適地側了側身子,讓宋之明的手挪開點,偏偏他沒感覺哪不妥似的,一動不動。
“姨夫,我跟她的矛盾我們已經解決了,就不麻煩您操心了。”
“那這樣,姨夫還是代她跟你賠個不是。”
他說着把杯中的紅酒一飲而盡,啓寧不得不給自己倒上,陪了他一杯。
宋唯一過來扯她爸,不滿地說:“你對她這麼客氣幹嘛呀,你又喝多了是不是?阿澤,你過來幫我把他弄過去。”
他們在這小吵小鬧,啓寧沒說話。
一杯紅酒差不多是她全部的量,到喫完飯,臉連着脖子都紅了,意識還算清醒,陪着一塊跟趙老爺子說完話,啓寧就找瑛叔問了她今晚的房間。
她一個人默默離開去找房間的時候,賀顯和其他人一起站在旁邊,沒發現賀顯看了看她。
啓寧找到房間直接去洗了澡,出來後清醒了一點,發現這間房差得可以,跟一百塊錢一晚的快捷酒店差不多了。
不是她挑,只是在這座老宅子裏,能找到這樣的房間還挺難的,足以看出她的地位。
啓寧跟朝陽吐槽幾句,還是倒在牀上,很快睡着。
不知道過了多久,安靜的空間裏傳來窸窸窣窣的動靜,啓寧被吵醒,靜靜聽了下,發覺這動靜是從門口傳來的。
好像是有人在開她的門。
啓寧小心爬起來,看了眼時間,她睡得早,現在才十一點剛過。
門外的人像是拿着鑰匙,但莫名開了好一會兒沒打開,漸漸地動靜變得暴躁許多,有人說話了。
“……媽的,這什麼破門,還開不開了。”
啓寧聽出這是宋之明的聲音。
大晚上的,她住的房間這麼偏,宋之明總不能是走錯路了走到這來,而且還有房門鑰匙。
啓寧順帶着回憶起晚上喫飯的時候,宋之明那手很讓她不舒服。
不過他什麼心思,但這個點企圖開她的房門,肯定是心思不正。
啓寧拿着手機輕手輕腳地下牀,思考了下對策,感覺門快被打開了,她毫不猶豫地推開窗戶爬上去。
好在她住在一樓,不用擔心是摔胳膊斷腿,還是要面對宋之明。
幾乎是她剛關好窗戶,臥室門打開了。
啓寧轉身就跑,沒跑出兩步,跟一個人撞個正着。
她下意識地叫了一聲,又慌張地回頭去看窗戶裏面的動靜。剛纔那聲宋之明聽到了,畢竟周圍沒什麼聲音,他朝着窗邊走過來查看情況。
啓寧確實被嚇到了,這裏對她來說實在沒多少安全感,以致於她沒仔細看跟自己撞到的人是誰。
她拔腿又要躲,被人攔腰摟住,挨着牆邊躲好。
宋之明開窗,她又被摁下去,兩人蹲在窗戶難以看清的位置。
耳畔是男人壓低了聲音,很輕,“別亂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