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雞鳴犬吠 >第41章 調查
    自從發現了大哥的解鎖密碼,小寶雖佯裝不知,卻一直將心緒懸於胸腔間,好像稍微一動彈,心臟都會從嗓子眼兒跳出來。

    他不敢去猜測,也不好意思去猜測,更不可能去找任樂舟問這個事兒,有些事情既怕是真的,又怕不是真的,總之只要開口一定是個尷尬。

    所幸他們在午飯後就離開了,而任樂舟在接到弟弟歸還的手機後並未表現出什麼異樣,就把手機裝進兜裏了。

    就快過年了,很多待做事項後面還打着問號,這些有的沒的東西,花小寶也抽不出功夫去思索。

    第二天一早他第一個到的辦公室,手上油滋滋地捏着個餅,邊喫邊看資料,被田惠海看見了又是一頓說:“你那資料看過了別人都不用看了是吧?”

    “嗯,”他這輕描淡寫一句,看似沒把書記話聽進去,實則是看入迷了,“叔,這幾個女孩的單位都是華都藥廠,什麼時候來招人的啊?我還沒來呢吧?”

    田惠海伸頭一看,那是本村適齡婦女就業情況表,鄉下女人可沒城裏那些個獨立自主的心性,家中一大堆事,能抽空喫個冰棍兒都得是趁孩子上下學沾個光。

    今年花珥來了,有些就業問題被就提上臺面,虎頭村青年雖說不是各個都像花珥這麼出息,但近年考上大學的人也不少,甭管是一二三四五六本,還是大專職高技校,花珥這個年紀的最差也是高中畢業。

    他們畢業後的流向就成了一個被關注的問題,男孩子還好說,可大部分畢業了的女孩兒都面臨着被催回家嫁人或者壓根找不着工作這樣的困境。

    自打村子裏多了個農場,村民當中有活兒乾的的人是增加了,歲數大的可以時不時去幹農活兒,歲數小的裏面,男的可以幹力氣活兒,但並沒有適合女孩子的工作。

    田書記順着一溜名單指下去,說:“啊,這廠子招工早就有了,你來前就有,待遇還可以,不過人家挑得很。”

    “挑?”

    田惠海指着資料上的照片,點出那些在藥廠的女工照片說:“這是省屬的工廠,是省裏的門面,經常有上面的幹部或者其他省的廠子來參觀,這個集團要求不管哪個崗位,除了生產線只要露臉的都得長得好看,身高要過1米多少來着。”

    資料上的照片雖然清晰度都不太高,但這麼結合起來看,同其他廠子聘用的人一比較,這家藥廠招的人真是顏值要高出不少。

    這些家庭需要駐村幹部進行走訪,統計年收入,而這個數據是直接與花珥的績效掛鉤的,駐村幹部就是要保證年收入水平一直是在增加的狀態。

    他掛職期間,是絕對不可以讓這個數據下滑的,但又要保證這些人就業流向還有工資的真實性跟合法性,於是下午他就跟姚澤文一起出門了。

    村裏一共八戶人家,第一家去的是莊文麗家,今年二十八歲,是在這個廠裏呆的最久的員工,莊文麗的父母均已年邁,早就退休在家,平時就做做農活打發時間,生活上沒聽說有什麼困難,倒像是中等偏上的家庭條件。

    “他家房子還挺好的,”姚澤文在門外核對完門牌號後,就上前敲門,莊母來開的門,姚澤文回頭看不見花珥,退了幾步發現他在外面盯着房頂,遂問他,“看什麼呢?”

    “沒什麼,”花珥回頭又看了兩眼才進門。

    莊文麗已經在這個公司第四年,在藥廠集團旗下的酒店做接待,一個月大概八千多塊,在虎頭村這個收入是能進第一梯隊的。

    花珥問:“莊叔,你閨女多久回來一次啊,我怎麼從沒見過她。”

    莊父答:“哎呦,她這個班好忙哦,半年纔回來一次,不過好在工資還可以,年紀輕願意忙就給她忙吧。”

    “還沒成家你們老兩口不急啊?”姚澤文最擅長聊家常,問出了花珥想問的。

    “談着呢,就她公司的,我們丫頭談的對象條件也好,開的名牌車,我有一次看到的,就是人趕着走沒下車。”

    女婿見岳父都不下車,架子夠大的,姚澤文跟花珥心知肚明地對視一眼。

    接下來的幾家情況都大同小異,每家都是二十來歲的閨女,收入尚可,走訪完基本上他倆回去填個數字就妥了,可花珥總覺得有點奇怪。

    姚澤文見他悶悶不樂,以爲他是餓了,走到個燒餅鋪子,看見人家爐子上還剩幾個冷燒餅就都買了下來,倆人就坐路邊啃燒餅。

    “別嫌棄啊,哥就請得起這規格的下午茶。”

    姚澤文是開玩笑,花珥聽了搖搖頭:“哥,這幾個女的她們下午茶不能喫這個吧?”

    “你別覺得哥不正經啊,我知道你想什麼呢,你是不是覺得她們沒在藥廠上班,幹別的工作了,”姚澤文深深呼吸,“聽我說啊,有些事兒,當事人自個兒不介意,別人就更犯不着去幹涉,你就安安份份把報表填好交掉就行。”

    “哥,爲什麼這麼說啊,你不說我真想不到這層上頭,我就是覺得吧,她們真的太能掙錢了,”花珥想了想,掏出自己手機搜了樣東西,“你不是問我剛纔看什麼嗎?任老闆家的院子外面有一個水墨構件,往牆上一裝,就像一個微縮版的天然山水畫,我剛纔在莊文麗家的牆頭看到了,就上網搜了一下,你看這個,一模一樣,298萬,你說任老闆家用這個,肯定是沒問題,別說298萬,就是10萬他也用得起,可是莊文麗家用這個就不太正常了,什麼前臺接待能出手這麼闊綽?”

    “走吧,還有一家,咱去完下班。”姚澤文捏了捏眉頭,從石板上跳下來,“焦林茜家。”

    焦林茜就是齊大嬸的女兒,他們到齊家時,正遇到焦林茜在家,她與花珥是小學同學,但是隻讀了個大專回來,說起來他倆也許久沒見了。

    她看起來有些憔悴,但二十多歲的女孩子身姿自然是曼麗的,更何況她是被華都藥廠挑中的人,即便是看着身體抱恙卻還是難掩其出色的外貌與身材。

    花珥記得她小學時長得就挺好看,臉圓圓的,天然的白裏透紅,早早竄了個字,初中時候還談了小男友,而他自個兒小時候一直瘦兮兮跟箇中華細犬似的。

    齊大嬸自打上次相親的事兒過後走路都避着花珥,今天人家是代表政府來走訪,那是不得不出來見面了,只是出來後仍舊滿臉愧色。

    她跟女兒並排坐在凳子上,母女倆看起來都有不同程度的侷促與不安。

    花珥寬慰道:“齊嬸,你不會還記着那事兒吧,我都忘了。”

    “什麼事兒啊,媽。”焦林茜似乎一點不知情的樣子。

    “就是那個你表姐跟花珥相親,這齊雲吧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比以前醜了一大截,你說,這雖然是咱們一家親戚,可我也不能委屈了小寶不是?”齊大嬸搖頭嘆息,“哎,我都不知道她是怎麼搞的,弄得那一臉的包,頭髮頭髮也少,我記得她一開始在你們廠很風光的啊,又漂亮又精神,我都羨慕你大舅。”

    “什麼?”花珥聽出點新的東西,“齊雲也在華都藥廠上過班?”

    齊大嬸轉過臉說:“是啊,哎,我沒跟你說嗎?”

    花珥仔細回憶了下齊雲的長相,可能五官是周正的,可人一旦脫離白淨,再好的五官也跟美貌沾不上邊。

    如果是頂着這樣一張臉,華都藥廠是斷然不會聘用她的,那麼她究竟是遭遇了什麼才變成如今這般容貌的呢?

    他在發愣,齊大嬸“哎”了一聲把他喚醒,於是他回答道:“你說啥了,你就跟我說她在鎮上工廠當會計,她也不是會計啊!”

    花珥說着說着就有點向長輩撒嬌的意思,姚澤文看看錶,輕咳一聲,他立馬明白了,於是開始詢問,“對了,林茜,你今天怎麼這麼早在家,我聽其他人說你們廠很忙的啊。”

    焦林茜垂着眼,淡淡地說:“身體不舒服,請了個假。”

    “怎麼了,去過醫院了嗎?”

    “去過了,沒什麼事。”她始終是一種呆滯的,毫無起伏的神色。

    接下來的正常談話與其他家庭也沒什麼不一樣,他們很快完成工作,花珥合上筆記本與她們母女倆道了別,同姚澤文一起朝外走。

    他倆離開齊大嬸家院子沒幾分鐘,後面追來一人,焦林茜氣喘吁吁地跑來,捂着腰等喘勻了氣纔開口說話。

    “小寶,不要再讓人去華都打工了。”

    花珥一下來了好奇心,問:“爲什麼,不是工資待遇很好嗎?”

    “不好,一點兒也不好。”焦林茜從喉嚨裏擠出這句話之後,就轉身離開了。

    “姚哥,她爲什麼這麼說?”

    姚澤文快步朝大隊走,嘴裏嘀咕着:“小姑娘上班怕喫苦,可不就得吐槽幾句單位嗎,你有時候還說田書記呢!”

    “我靠,田書記是我的救命恩人,那能一樣嗎?”

    花珥追上姚澤文,緊跟着他,就一直側着南瓜子盯他,很明顯這人知道什麼或者說他猜到了什麼,可姚澤文並不打算說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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