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玉從隔間裏出來,她不想去怪任何一方,因爲這實在是很無解,也很無奈。
與此同時,王昌平到了省城——他嘴上雖說不在乎王四海的死活,可心中終究有些掛記,於是在車隊到了滇藏地後,就一路折返趕回了醫院。
可王四海早已經拔了氧氣瓶,回了省城。
王昌平撲了個空,可這一走就是許多日,再加上手上還有一兩日的假期,買了火車票,也奔回了省城。
“柳玉!我回來了!”
王昌平興沖沖地回了四合院,是迫不及待的想要見到柳玉了。
俗話說小別勝新婚,他對於柳玉也一直很捨不得,如今回來了,從進門起,臉上都是帶着笑的。
可是四合院裏冷冷清清的,屋裏也只有方月蓮的一雙兒女,他的弟弟妹妹。
兩個小孩,一個手上拿着兩塊積木,一個手上抱着個冷餅子,都擡着頭,茫然的看着他。
“家裏只有你們倆嗎?”
王昌平把妹妹手上的冷餅子抽走,解下自己的揹包,從裏面拿了一罐鐵皮的餅乾,一把奶糖,放進對方的小手中。
他成人的手掌,很大,帶着一點暖烘烘的溫度。
“大哥,媽媽先出去了!爸爸後面也讓人叫走了!”
他的小妹妹王夢,又拿餅乾又拿奶糖的,雙手有些抓不過來。
對着兩個孩子,王昌平實在說不上喜歡,但也不討厭,他會給兩個孩子餅乾奶糖,和這個四合院,卻格格不入。
“都出去了,那柳玉呢?她在不在家。”
王昌平瞥了一眼,小妹妹王夢腦袋上毛躁躁的兩條小辮子,看這幅景象,方月蓮和王四海出門的時間,不算短了。
他把對方放在膝蓋上,幫她解開扎頭髮的皮筋。用五根手指梳理了一番頭髮,再重新用皮筋綁成兩條齊整小辮子:“頭髮綁好了,下次再亂了,我就不管了。”
王夢想了想:“大哥娶的大姐姐,她被另一個姐姐帶走了,到現在沒回來!”
王昌平的瞳孔震了一下子,心也揪了起來。
在他離家的這段時日,柳玉被帶走了,到現在也沒回來。
他把自己的小妹妹,放到沙發上,兩隻眼睛看着王夢,極其認真的問道:“那個姐姐是誰?你不認識也沒關係,先和我說說她的長相,大姐姐沒回來,我是一定要去找到她的!”
王四海的小兒子走過來,從姐姐的手中取過一顆奶糖,剝開糖紙,含糊不清的說道:“我媽說,大姐姐不是好東西!所以才被那個女港農帶走!”
王昌平一聽,就動了怒:“惡人先告狀的,纔不是好東西呢!”
不過從王四海小兒子的口中,王昌平也得到了一些有用的東西——柳玉是被女港農帶走的。
而方月蓮唯一認識的女港農,他也認識!
那是他許久沒有見過的阿姨了,上次見的時候,還是女學生生病那會兒,可惜時局不好,她沒辦法在省城多呆,不過一個多月就回了那邊。
“難不成是小姨到了省城,柳玉在他的手上?”
王昌平自顧自的說着,心裏也吃了一顆定心丸。
起碼柳玉不是落到什麼壞人手中去了,他的小姨總不見得會欺自家人。
而小姨如今的住所他也是很清楚,省城有她的產業,自己直接去找就是了,王昌平放下揹包,起身就要走。
王夢,還有王四海的小兒子,趕緊拉住他:“大哥你要去哪!能不能把爸爸和媽媽找回來!我們在家都沒人管。”
王昌平捏了捏王夢的小辮子:“不怕,我只是去接你大姐姐。”
而撂給小兒子的話就只有一句。且在家等着。
王昌平是突然回來的,事先也沒有書信寄來,以至於他出現在賓館門口時,服務員和前臺統一的納了悶。
“你找我們老闆?這位同志,你有事,可以留言。”
前臺的小姑娘,上一眼下一眼,把王昌平打量了個遍。
對方穿着不顯眼,一身灰撲撲的工裝,頭髮稍長了,並且臉上還曬脫了皮,但五官並不平庸,一雙黑眼睛亮晶晶的,是個很體面的長相。
“不必,我就要見她本人,你只管去通報,她見了我一定很開心。”
想到和自己的小姨,近在咫尺,同時也能見到柳玉,王昌平臉上,不由得會帶出點笑容。
小姑娘衝身後的同伴打了個手勢,她則拿出對付王四海的那一套,開始和王昌平打起了太極:“同志,敢問你是解語花啊,我們老闆見到你就樂呵呵的?”
然而,柳玉這時,從樓梯上走了下來。
她一眼,就瞧見了大廳當中的王昌平。
陳表姐的賓館是很摩登時髦的,帶着一點新潮。
而王昌平一身的風塵,臉也曬破了皮,衣服更是灰突突的不起眼,與這裏幾乎格格不入了。
他融入不進去,就變得很扎眼。也幸虧他是這樣的突兀,能讓柳玉一下就注意到他,一下就認出他。
“你回來了!”
柳玉幾乎是小跑着衝向王昌平。
王昌平在這看到了柳玉,雖說有些詫異,但也不算很意外,他大步流星地迎了上去。
兩隻手將妻子攬住懷中。
柳玉仰着頭看他,滿眼都是星星:“你是如何找到這的,還有,你怎麼回來了,招呼都沒提前打!”
“我不放心,王四海那個老東西纔回來的,又聽說我小姨把你帶走了,就找到了這兒!對了,柳玉,你和我小姨是怎麼聯繫上的?”
王昌平揉了揉柳玉的腦袋,看她的眼神,不由得流露出一股寵溺。
柳玉的笑容卻是漸漸的消散掉了。
她低頭看了一眼鞋尖,第一次在丈夫面前,遲疑了起來:“那個有件事,我覺得以我的身份不適合與你說!但,這件事是不應該瞞着你的。女學生的死因找到了,正如我們所預料的那樣,的的確確是和方玉蓮有關!或者說,就是她下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