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等喫上幾口飯,余天便被餘爽連推帶搡的‘送’出了家門。

    回去的路上,李婉柔坐在板車上,小臉兒陰晴不定,捉摸着餘海明的心思。

    豆豆興致很高,奶聲奶氣的問東問西。

    這次見到爺爺,他很開心。

    臨分別時,餘海明也是老淚縱橫。

    當然,這只是對孫子的不捨。

    余天倒不覺得有什麼難過的。

    相反。

    他心情很好。

    黃鱔的事兒辦妥了,這兩天就要進入正軌。

    三哥也算加入了自己的團隊。

    有他們兩口子在,真能幫自己不少忙。

    至於父母和二哥對自己的態度,讓他更高興!

    起碼這次,二哥沒揍自己。

    父親還和自己一桌吃了飯。

    母親臨走時,更是偷偷的說,讓自己繼續做個好人,她這段時間,會盡力幫着說服倔強的老頭兒。

    余天深知。

    當初父母和哥哥對自己的信任,是被一點點磨沒的。

    想要修復,肯定也得一點點的爭取回來。

    無論怎麼說,事情都是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想到這兒,余天咧嘴笑笑,開口高聲唱起歌兒來。

    歌聲嘹亮。

    在黑夜中,從鄉間小路,向山野間飄蕩。

    “日落西山紅霞飛,戰士打靶把營歸~把營歸!胸前紅花映彩霞,愉快的歌聲滿天飛!misuolamisolasuomidaorui,愉快的歌聲滿天飛!”

    一曲唱罷,余天真像個打靶歸來的戰士一樣。

    李婉柔也被這歌聲感染了。

    她下了車,陪着余天一起走。

    天色雖暗。

    但她覺得身旁的余天,好似一隻會發光的螢火蟲。

    她甚至恍惚了一下,期盼這小小的螢火之光,會不會在某一天,變成天空中的皓月...

    到家的時候,豆豆早睡着了。

    李婉柔抱着他上了牀,蓋好被子,重新給余天做了飯。

    在父母家並沒喫好。

    余天也確實餓了,足足吃了兩大碗。

    吃了個溝滿壕平,余天打了個飽嗝,開始靜心思索未來兩天的事兒。

    明天一早,就得和三哥研究收黃鱔。

    這件事,勢在必行。

    地已經包出去了,三哥沒有退路。

    怎麼着,也不能讓他跟着自己喫虧。

    正想着的時候,院子外面忽然由遠及近,傳來哭天喊地的嚎叫聲。

    “來人吶,誰救救我們家鐵蛋!鐵蛋讓狼給叼走啦!”

    有狼?

    余天猛地站起,抄起扁擔就衝出去。

    他還以爲是狼進了村兒。

    李婉柔緊隨其後,不過被余天推回門裏。

    他讓她趕緊回家,把門鎖上,免得豆豆發生危險。

    到門口時,住在村東頭的王大嫂正巧也慌里慌張的跑過來。

    她頭髮散亂,滿臉淚痕,焦急的像是熱鍋上的螞蟻。

    攔住問清楚,余天方纔得知。

    原來她們家的鐵蛋玩到很晚沒回來,王大嫂去別人家找,聽其他小孩說,鐵蛋是在蘆葦蕩附近逗狗。

    蘆葦蕩那裏哪有什麼狗?

    一到夜深的時候,總有孤狼在那附近遊蕩。

    前兩天,趙小光和寡婦約會,還被咬了一口。

    趙小光是大人,勉強能跑掉。

    但鐵蛋只是個七八歲的小孩子,這會兒肯定是凶多吉少。

    “嫂子!你別怕!我現在就過去!鐵蛋肯定沒事兒!”

    余天來不及想太多,救人要緊。

    他匆忙回院騎上自行車,拿着扁擔就往蘆葦蕩的方向衝去。

    他剛消失在村路上。

    村裏的老少爺們也都聽見了喊聲,急急忙忙從各家走出來。

    趙鐵柱聽明白情況後,大手一揮,組織男人們,趕緊回家拿傢伙去。

    柳樹村裏,現在只有余天一個人有自行車。

    從村裏到蘆葦蕩,要十幾二十裏地,他們的速度,肯定趕不上余天。

    趙鐵柱組織的速度並不快。

    他甚至還要求各個村民,回家挑選一些稱手的傢伙,儘量找一些長手的農具。

    名義上,他聲稱可能有狼羣,是爲了讓村民們免受傷害。

    實際上,他剛纔可是親眼看着余天孤身而去,這只是故意在拖延時間而已。

    公報私仇,此刻盡顯。

    磨蹭了三四分鐘,他才帶着人羣一起前往蘆葦蕩。

    “鐵蛋!鐵蛋!”

    村民們剛出發沒多久,余天已經騎車趕到了蘆葦蕩。

    一路上,他用盡力氣蹬車,渾身早已被汗水溼透。

    他跳下車,雙手緊緊攥住扁擔,一邊警惕四周,一邊呼喊鐵蛋的名字。

    可繞着蘆葦蕩走了一圈。

    別說鐵蛋,就是狼,他也沒看到一隻。

    難道王大嫂聽錯了?

    正疑惑間,余天恍恍惚惚聽見河對岸傳來一聲低吼。

    蘆葦蕩旁邊有一條大河。

    再往深處,就是山林。

    黑夜中,奔騰的河水,夾雜着狼的吼叫傳進耳朵。

    往對面看去,山林邊,陰影處,一隻狼的模糊影子,正圍着一顆環抱粗的大樹打轉。

    樹上兩米多高的位置,一個孩童,正緊抱着樹幹,渾身哆嗦個不停。

    “鐵蛋...鐵蛋!別怕!叔叔來了!”

    余天看的真切,心裏發急。

    他緊跑兩步,一縱身,躍進湍急河水。

    河面寬有四五米,最深處有兩三米,說沒有危險是不可能的。

    但生命要緊,顧不得許多。

    眼看鐵蛋就快支撐不住,再晚一會兒,他必然會掉下樹來。

    八十年代的孩子,很少有胖的。

    鐵蛋七八歲,也只有四十多斤。

    這點重量,對狼來說,不成問題。

    倘若墜下樹被狼叼進山林,那鐵蛋基本上也沒啥存活的可能性了。

    噗通落水的聲音,讓狼警覺起來。

    但貪心,讓它沒有立刻逃跑,而是開始瘋狂的往樹上竄跳抓撓,試圖把鐵蛋嚇下來。

    余天爬上岸時,扁擔還在手裏握着。

    渾身溼漉漉的他急紅了眼,跑起來呼呼帶風,緊着朝四五十米遠的孤狼衝去。

    “滾!滾!”

    他一邊衝一邊大喊。

    狼也急了。

    它捨不得放棄這即將到嘴的美味。

    轉眼間。

    余天已衝到近前。

    站定後,他和狼的距離僅有不到三米。

    兩人短暫對峙,眼神對視,好似兩個死敵一樣,打量着對方。

    這頭狼的個頭不小。

    若是站起來的話,足有一米三四那麼高。

    它齜牙咧嘴,目露兇光。

    兩隻前爪匍匐在地上,後腿撐直,隨之準備撲上來。

    “鐵蛋...”

    余天趁着對峙的功夫,安慰鐵蛋,“別怕,叔叔在這兒,你抱住大叔!”

    可就在這一剎那間,狼,找到了進攻的機會。

    一聲低吼。

    後腿發力。

    下一瞬。

    狼騰空而起,張開血盆大口,獠牙直奔余天的脖頸咬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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