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氣急:“要不是看你們倆還有點用,朕現在就讓人斬了你們首級。”
立正殿內一陣沉默,氣頭上的李世民冷靜下來,驀然察覺剛纔自己被楊元慶牽着鼻子走了。
李靖這纔開口說道:“絕殺五望七姓,天下學子寒心,到時好不容易換來的太平持恆,怕是又起霍亂。”
“藥師說的不錯。”李世民揉了揉眉心,說道:“現如今多少有能之士皆在五姓七望門下,就算是寒門學子,也是聞五姓識七望,倒是朕的朝堂被舉薦來的人才還是他們挑剩下的。”
說到這裏,李世民自嘲一笑,繼續說道:“朕有心招攬人才,無奈寸步難行,若說誰更想抹殺五望七姓,朕比你們更想!”
話說到最後,一股肅殺之氣從李世民身上盪出,那是從馬背上突殺多年才養成的殺意,此刻他是真的動了殺心。
然而李世民也知道,自己這個皇位怎麼坐上來的,也因此被五望七姓的人口誅筆伐。
“朕……想做一明君,那麼便不能用鮮血的手段。”
不管是因爲皇位名不正言不順,還是做明君,李世民都不能對五望七姓大刀闊斧,不然寒了天下士子的心,那時誰還相信朝廷,相信他?
這一刻的君王,是無奈的!
“怎麼不說話了?楊元慶你剛纔不是能說會道?”李世民皺眉問道。
楊元慶肩膀一塌,苦逼道:“皇上,臣腿疼,臣能不能坐着說?”
程咬金憋的肩膀直聳動,李靖也不禁莞爾。
“呵,還和朕討價還價。”李世民氣哼道:“站起來說,你自己惹的麻煩,你要不給朕說出個子醜寅卯,朕讓你在立正殿外跪到哭爹喊娘!”
楊元慶臉一垮,苦笑道:“那臣就隨便說說了……咳,這第一嘛,恢復科舉制,而在此之前朝廷出面辦義學開義府,從根源杜絕人才的走向。”
“當然,說到這裏,就不得不說說臣的老本行,經商之略了……”
士農商工,前兩者爲重,後兩者都是雜戶,一些寒門寧願苦讀也不願意經商,爲的就是不給家族丟人。在他們看來,只有入仕才能光宗耀祖,哪怕領着微薄俸祿的芝麻綠豆小官。
沒錯,在唐初,商人還遠遠沒有唐中興時期的輝煌,這個時候的商人在大多數眼中,是卑賤、抹黑家族的存在,只有走投無路的人才會經商,也導致商人走在街上被人所瞧不起。
楊元慶提出稍微擡高商人的身份,並非是爲一己私利,如今國庫並不富裕,沒錢辦什麼義學?沒有義學,那些寒門子弟不還是往五姓七望靠攏?
“……是以,以微小利益換取商人手中財帛,爾後免費置辦義學,讓更多人有書讀。讀書人念着皇上恩德,學以有成自然爲皇上分憂。”
“另外一點,發展經濟也可以從側面帶動百姓消費力,有了消費力度,那麼就有了生產動力,而生產力度又和消費力掛鉤,是以這是環環相扣的事。”
頓了頓,楊元慶舔了舔脣角,道:“經濟這一塊就是另一說了。”
“怎麼不說了?”
楊元慶行了一禮,直視天顏,一臉正色道:“皇上,臣口渴。”
李世民面無表情,讓人猜不透情緒。就在程咬金以爲皇上要發怒時,只聽李世民突然大笑道:“你個渾小子,犯渾犯到朕面前了。來人,賜座,上茶。”
不多時房玄齡和杜如晦匆忙趕來,五個人加起來比十萬個爲什麼還爲什麼,尤其是李世民和房杜二人,這場君臣談話一直到深夜。
……
次日,楊元慶一睡到日上三竿,還是被小屁孩李承乾撲醒的。
“楊兄,太陽都曬屁.股了。”
楊元慶眼也不睜,翻了個身屁.股朝外,嘀咕道:“這個部位常年被包裹,也是時候曬曬了。”
李承乾小臉寫滿無語,擡手去拍楊元慶的臉。
“幹啥?”楊元慶被折騰起來,一副沒睡飽的樣子。
“楊兄,父皇責令你去處理盧少監之事,你再睡下去,父皇問責起來,你又要被訓斥了。”李承乾一臉‘我是爲你好’的模樣。
拍了拍腦門,楊元慶用力眨了眨眼,徹底清醒了,“對,你說的沒錯,我醒了就該他們倒黴了!”
夜宿皇宮,享受了一把侍女伺候的舒坦,楊元慶意氣風發的朝將作監走去。
“楊兄,你已經想好和盧少監道歉了?”路上,李承乾問道。
“道歉?”楊元慶撇嘴道:“道歉是不可能的,盧正明要是再在我面前晃悠,我照樣打他。”
“那這……”
“太子啊,今天我就給上一課,什麼叫做小人物有小人物的螺絲釘作用!”
楊元慶大搖大擺的來到將作監,消息頓時如颶風颳過,盧正明氣呼呼的帶着人出來,看到毫髮無損的楊元慶,更是氣的牙疼。
“好你個楊元慶,竟然還敢來將作監,你是不是以爲我范陽盧氏好欺負?”
盧正明張嘴說個話的功夫,昨天被打的淤腫的嘴角直犯疼,更是讓他對楊元慶恨不得千刀萬剮。
楊元慶聞言,勾了勾手指,嬉皮笑臉道:“來啊,你過來打我啊,是男人不能說不行,是男人就得向前衝。”
藏在暗處的李承乾緊了緊袖口,盧正明他不知道怎麼想的,但是這會的楊元慶,他覺得是真夠賤的!
“混賬混賬……”
盧正明氣急一連幾個‘混賬’出口,他看着圍觀的人怒斥道:“都沒事做了?”
有心看戲不敢抗衡的圍觀衆人立刻作鳥獸散。這時,盧正明才露出真面目。
他指揮着自己以公事帶進來的家僕,吩咐道:“給我打,人只要不死就可以,讓他知道得罪我范陽盧氏的下場。”
家僕聞令一左一右逼向楊元慶,表情凶神惡煞。盧正明撫着嘴角痛苦的笑着,昨日之辱他今日一定要百倍奉……還?
乓乓兩聲,家僕還沒靠近楊元慶就倒飛回來,盧正明一瞬呆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