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河擡手蹭了蹭鼻尖,“生魚片什麼的不還行…”
“xx斯的飯也難喫。”高椽接着批評。
“這我就不懂了,從來沒喫過。”
“x國的最難喫。”高椽已經切好了土豆片,開始裹澱粉。
“這個我聽說過,”吳河樂呵呵地說,“仰望星空嘛。”
“我再起口鍋?”高椽問。
“有電油炸鍋,在櫃子裏,”吳河踢了一下櫃門,“……就是不知道你使不使的來。”
高椽看了吳河一眼,目光也有些好奇,“裝着奇門遁甲呢?”
“……”吳河繃了一會兒沒繃住,笑了起來,“媽的哈哈哈哈高老師我還以爲你是個很嚴肅的人呢!”
“我不嚴肅,今年也沒有三十五。”
“什麼?”吳河把第二鍋蝦倒出來,開始燒第三鍋。
“嚴青革覺得我今年三十五歲,不能熬夜,不喫路邊攤。”高椽說。
“哈哈哈哈哈哈他就那樣,嘴貧,天塌下來前都得貧兩句。”
“塌下來後呢?”
“要是大難不死還得貧兩句。”
吳河燒完了三鍋蝦,刷了鍋,又開始炒韭菜八帶,對高椽說,“我去給那三戶送個菜,您幫我看一下鍋。”
“嗯。”高椽點頭。
中秋節,吳河去給租客送菜,不僅是因爲中秋節。
還因爲他們要佔用廚房——過中秋節還只能在屋裏悽風苦雨地用電磁竈,任誰都會心裏難受,同一屋檐下,難受很容易變質,變質成不可化解的衝突。
嚴戎溜進廚房的時候,高椽正在掂勺炒八帶,嚴戎鼓了鼓掌,“哦吼,椽哥專業。”
高椽夾了一條八帶腿招呼他過來嘗,“鹹了淡了?”
“……燙。”嚴戎覺得這條腿滿嘴巴跳舞。
“審題。”高椽說。
嚴戎挑眉一笑,“……鮮。”
合着就是不審題唄。
高椽裝了三盤韭菜炒八帶,“佈施去。”
嚴戎笑,“高老師第一次炒大鍋菜吧,但是真香啊,大廚。”
“不然我早餓死了,”高椽洗鍋,開始炒蝦,“你喫辣,吳家兄妹呢?”
“他們喫爆辣。”
嚴戎看着高椽撕開一袋幹辣椒。
“咳,高老師,照您口味來照您口味來…”
高椽翻出一瓶油潑辣子,還瞄了一眼黃燈籠椒醬。
“高老師我錯了,我吃不了辣,是我,是我慫了。”嚴戎差點給高椽跪下了。
高椽憋了半天到了還是沒憋住,笑得神采飛揚,很可愛。
嚴戎的心好像突然長出條胳膊開始瘋狂地擂自己。
心動。驚天動地地動。
吳河送完菜又回來炒菜,嚴戎被他請出去和吳松煮火鍋鍋底——每逢佳節倍思火鍋,就算沒節也要找藉口涮火鍋。
“戎戎……”吳松看着他欲言又止。
“咋了妹妹?”
“我要揉你腦袋了。”
“你什麼時候變這麼有禮貌了。”
“這不是也得學着…”吳松突然不說話了,神情有點奇怪。
“怎麼了?”嚴戎有些擔心。
嚴戎心裏狂拉警報。
“沒事,我又分手了而已。”吳松託着下巴盯着火鍋。
“……恕我冒昧地問一句,是上次一起喫火鍋的那個嗎?”
“嗯。”
“這個……很特別?對於你來說。”
“不是,”吳松擼了一把自己的劉海,露出長了一顆青春痘的白淨腦門,“但她的分手理由很特別。”
“什麼理由啊?”嚴戎對現在小朋友們浪裏來浪裏去的交往方式已經見怪不怪了,三天一小分,五天一大分,三個月徹底分。
“沒有理由。”
“什麼?”
“沒有理由,以前別人跟我分手有說我內衣醜的,說自己突然變直的,說自己p變t的,說受不了未來不能結婚的……”吳鬆開始揉頭髮,一團橘色的幻影在她頭頂亂飛,“這是第一個,沒有理由,哭得假睫毛都掉了,就是不說理由。”
這一般就是家裏出事了啊妹妹。
嚴戎心裏想,卻沒有說出口。
“算了,”吳松一拍大腿,“分開就分開,下一個更可愛。”
“原來你喜歡可愛型的啊?”嚴戎笑。
“我還喜歡你這種!”吳松撲過去一頓狂揉嚴戎的寸頭,“戎戎戎戎你什麼時候變成女生給我親親?”
“下輩子,你給我刻個戳,我來找你,跟你十生十世。”
嚴戎這話剛落地,高老師就端着兩盤羊肉片進來了。
“你要和誰十生十世?”高椽把衛衣袖子擼下來。
“啊。”
“高老師期末別掛我啊!”吳松舉手投降。
“十生十世是什麼?”高椽拉過張小板凳坐下,誠心請教。
他一身油煙,在這個半涼的天氣裏出了滿頭汗。
第一次見吳家兄妹,第……算了偶遇次數太多,反正也控制住在個位數之內,嚴戎真心爲高老師的勤勞和廚藝感動。
“十生十世就是十輩子都和同一個人纏纏綿綿。”吳鬆解釋。
“玄學領域的啊。”高椽說。
吳松愣了一下,“啊不,是仙俠領域的。”
“高老師和我一樣,都是懸疑領域的。”嚴戎又開始不要臉。
“咦咦咦,高老師也寫懸疑小說?”
高椽搖了搖頭,“我翻譯懸疑小說。”
“哇!我愛阿加莎女王!”
“她的書早有十幾個譯版,輪不到我翻。”
吳河最後進來,一頭長髮盤在頭頂心,好像扣了個矮胖版方便麪桶,他一屁股坐在沙發上,毫無美人形象癱倒,“艹,累死老子了。”
“哥哥辛苦。”嚴戎狗腿地給吳河捏肩。
“戎戎,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你啊,嘖嘖得扔。”
“您昨天不就蓋章了,我就是個等喫的。”嚴戎笑。
“你和高老師一個會做,一個會喫,還挺合拍,高老師,戎戎就許…”吳河說到這裏方纔醒悟,他身邊一個拉拉一個雙,經常忘把常規款考慮進去,萬一高老師是個常規到不行的,他這話豈不是很冒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