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地實在太大,晚晚放出本命玉蝶四散開探路。
很快,探路的玉蝶有了迴應。
兩人趕到那裏時,發現了一處被冰封的深淵。
晚晚趴在冰面上,朝深淵內看去,厚厚的冰層之下,是一眼看不到頭的黑暗。
晚晚疑惑,“真奇怪,這個洞好像一個冰棺啊,也不知裏面有沒有怪物。”
她放開神識,想探入其中,卻被強力的結界阻攔。
她不由得更好奇了。
“遲夙,這個結界所用的妖法,與你的好像。”
半晌,晚晚都沒有聽見遲夙的回答。
她擡頭去看,正好瞧見遲夙臉色發白地看着腳下。
晚晚試探性地喚他:“遲夙?”
少年回神,應了一聲:“我在。”
晚晚又嘀咕了幾句,便開始在冰面上敲敲打打。
遲夙垂眸凝視着這片深淵,思緒不可抑制地飄遠。
他不知道自己爲何要做那樣的夢,彷彿就像看到過去的自己。
而這座深淵,則徹底地提醒了他。
如果他還是他,那麼,夢中他想找的那個人,會是晚晚嗎?
他垂眸看向晚晚,目光落在她的眉眼間。
她梳着飛仙髻,鬢邊斜插着一支步搖,一雙杏眼黑白分明,澄澈如秋水,肌光勝雪,雙頰暈紅,帶着小女兒家的天真嬌憨。
目光下移,他看到她嬌嫩豐膩的雙脣,甜蜜如酒,他嘗過無數次,也曾聽到她脣齒間逸出壓抑的呻.吟和哭聲。
她如此美好,皎皎若雲間月,是他的心之所向。
而他,是如此醜陋。
像是攀附着那抹微光而生的藤蔓,想緊緊地纏繞着她,佔有她,想在她的身體裏開出貪戀的花來。
如果可以,他想和她永遠留在這。
在這禁地的中央,夢中埋葬他的地方,時間的盡頭。
這裏沒有時間的痕跡,也沒有空間的變幻,更沒有人世的紛擾,有的只是漫無止境的長眠。
有的只是,他和她。
……
晚晚探索無果,見遲夙怔怔地看着腳下的深淵,正要喊他,忽然聽見一聲清脆的咔嚓聲傳來。
她低頭去看,只見冰面崩開巨大的裂縫,她剛要抓着遲夙跑開,就被巨大的吸力給吸了進去。
……什麼情況???
晚晚看到自己在下墜,而遲夙也跟着跳了進來。
她看見遲夙的黑髮一點點變白,襯得臉色如霜雪一般,而脣紅的好像要滴血,一雙清豔泛紅的眸子微微帶着笑,正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她很少見到他這番模樣,不由得愣住。
他朝她伸出手,將她一把攬在了懷裏。
“別怕,我帶你出去。”
他們在深淵中墜落,在黑暗中相擁。
他們順利穿過結界,晚晚的心,卻在這一刻狠狠地顫抖起來。
突如其來的悸動讓她覺得很陌生,她努力地睜大眼睛,想看到這黑暗中藏着什麼,可最終什麼也沒有看到。
她腦海中模模糊糊地冒出一個念頭,遲夙,真的是遲夙嗎?
……
四周涌來熟悉的靈流,晚晚心中一喜,他們出來了。
晚晚剛站穩,黑暗中就傳來一道陌生又冰冷的聲音。
“小畜生,本尊來殺你了。”
晚晚蹙眉,“閣下何人?”
她穿過來的這個世界早已是末法時代,除了千年前那個發了瘋的妖尊陛下,便是魔界,也不曾有魔尊出現,這個人,是誰?
黑暗中傳來令人恐懼的怒吼聲,熟悉的血腥氣傳來。
晚晚以眼神詢問遲夙,遲夙搖了搖頭。
晚晚飛身而起,雙手結印朝黑暗中一掌打出,周圍頓時亮如白晝。
層雲漸漸散去,晚晚看到了在第八層時攻擊她的三頭魔蛟。
晚晚一愣,難道方纔開口之人,是這頭魔蛟?
三頭魔蛟口中噴出漆黑的濃霧,遇物則化,待看見晚晚後,其中一個頭猛地噴火,朝兩人吐來。
晚晚拉着遲夙躍起,與魔蛟拉開距離,手中化出天羽劍,猛地揮出一道劍氣擊退追來的魔蛟。
“這是蛟氣,有劇毒,我來。”
晚晚說罷,就要提劍上前。
遲夙一把握住她的手腕,“你身上的傷,是它乾的?”
晚晚眨眨眼,明白了他想做什麼。
她的小兔子想要爲她出氣了。
她與魔蛟對峙時,爲了儘快到達第九層,豁出命去扛下了所有的傷害。
後來,在兩人赤裸相對時,遲夙看見她滿身的傷,眼睛都紅了。
他舔舐她全身的傷口,爲她療傷,眼睛紅紅的模樣,倒真的像只小兔子一樣,惹人憐愛。
事實上,晚晚也真的憐愛了他一番。
晚晚勾勾手指,小兔子便聽話地上前一步。
“舊傷已經好了,新傷——”
晚晚勾過他的衣領,在他耳畔吹了一口氣,輕聲說:
“是你留下的。”
緊接着,晚晚就看到少年的睫毛一顫,勾魂奪魄的一雙眼瞬間染上了綺麗的色彩,連呼吸都凝滯了。
……
在接下來的單挑中,小兔子男友力爆棚,一劍就砍掉了三頭魔蛟的一個頭。
黑血四處噴濺,三頭魔蛟被激怒,在地面上翻騰,攻勢更加猛烈。
縱使它身軀龐大,又是快要化龍的修爲,也奈何不了遲夙。
晚晚幾乎看不到遲夙的身影,只有漫天的雪光,如暴雨般朝着三頭,哦不,兩頭魔蛟傾盆而下。
晚晚在下面也沒有閒着,她在找方纔出聲的那個人。
她化出玉蝶在空間中搜尋,終於發現了隱在暗處的一抹黑影。
“啊呀!找到你了!”
晚晚催動劍招,天羽劍飛起,快如疾風般衝刺而去。
只見黑暗中火花一閃,天羽劍像是劈在了什麼堅硬的鎧甲上,緊接着又被彈開。
晚晚因此受到反噬,心口一痛,劍招一頓,天羽劍跌落在地。
晚晚喊出了心中的疑惑,“你是妖?”
黑影忽地消失,地上落下黑色的東西。
晚晚撿起來一看,竟是半片漆黑的鱗片。
等晚晚再回頭時,魔蛟痛苦的哀嚎已響徹天地間,它只剩下一個頭,巨大的身子翻滾不已,將山崖都撞得粉碎。
晚晚看着這一幕,喫驚地瞪大了眼睛,連魔蛟在他面前都毫無還手之力,所以,這小兔子到底強到了什麼地步?
這個世間,不可能有這麼強的人。
戰鬥很快結束,遲夙幾乎沒受什麼傷。
他脣角微揚,手握滴血的長劍,一步步向她走來。
“晚晚——”
少年白衣染血,銀髮在身後翻飛,一雙清透的紅眸飽含期待地看向她。
“我做的這麼好,你不獎勵一下我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