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在暗處偷偷觀察的鐘罄竹狠狠地砸了下石壁。
他原本已經抓住了雲霓,結果落入這個世界後忽然被一股霸道的力量震開,等他反應過來時,雲霓已落到了別處。
後來,即便他發現雲霓的蹤跡,也不敢近前。因爲他察覺到,她身上環繞着一股極爲強大的氣息,這種力量彷彿是專門爲了對付他這種邪祟而生。
他看着擁抱的兩人,思索片刻,露出了一個原來如此的眼神。
他有了一個更大膽的計劃。
只不過如今,連遲夙都趕來了,他的勝算更沒有幾分了。
鍾罄竹看着遠處堆積如黑夜般的混沌之力,毫不猶豫地走了過去。
*
晚晚再見遲夙後,將這鏡中世界的異狀跟他說了,即便遲夙尚未恢復前世的記憶,也對這一切莫名熟悉。
隨着他的到來,修爲共享再次開啓,晚晚莫名有了底氣。
兩人在一旁坐了一會兒,遲夙閉上眼睛,開啓神識。
晚晚問:“在找鍾罄竹?”
遲夙輕輕嗯了一聲。
“我知道他在哪,我帶你去。”
他頓了頓,“也好。”
她現在暫時失了修爲,將她一個人放在這裏他又不放心,不如就帶在身邊由自己親自保護。
如果這鏡中世界是當年被損毀後沉沒在祕境中的凌霄仙宮,那麼在盤踞在後山的混沌之力,將是鍾罄竹最好的選擇。
兩人又說了些外面的情況,她有些擔心小烈凰沐沐,便問:“你進來的時候有沒有見到我的靈寵?”
遲夙聞言,眼風涼涼地掃過來:
“你的?”
“靈寵?”
語氣溫柔,眼神卻極爲不善。
晚晚一看見他這眼神就想起他之前丟沐沐那一幕了,不由得有點頭疼。
遲夙也停了腳步,低下頭,微微彎腰,與她視線齊平。
“姐姐有我還需要什麼靈寵?”
青年伸出細長的手指,輕輕勾住她的下巴。
晚晚看到他纖長的眼睫極慢地眨了眨,莫名的有些壞。
“嗯?”
“我不好看?”
“我不好摸?”
“還是不好睡?”
晚晚:“......”
見少女滿臉羞澀不說話,遲夙覺得好笑,驀地彎脣,眸光盪漾,瀲灩萬分。
“那晚姐姐你叫......”
“閉嘴!”
晚晚一把捂住他的嘴。
她臉頰爆紅,擡頭看天,尷尬到恨不得原地摳出來一座凌霄仙宮來。
這是正常人能講出來的話嗎?
視線落下,她看到遲夙一改往日裝扮,竟然換上了紅袍。
袖口用金線繡着仙鶴流雲,領釦換成了金鑲玉蝴蝶,連衣角都綴上了金色的流蘇。
晚晚很少見他穿這麼豔的顏色,倒比他之前的風格更加妖冶,襯得他整個人更像一朵勾人墮落的罌粟花。
見少女盯着自己看,目不轉睛的,遲夙忍不住心生歡喜:
“姐姐,我好看嗎?”
晚晚回神,忍不住揶揄他:
“你穿成這樣,該不會是嫉妒沐沐,想要同它爭寵吧?”
“不好看嗎?”
遲夙揚眉,不置可否,甚至還爲此洋洋自得。
“姐姐喜歡的樣子我都有,何必要去喜歡別的亂七八糟的東西呢?”
亂七八糟的東西?
晚晚覺得此時有必要對他普及一下人與獸的區別:“沐沐它不過是一隻鳥,飛禽,懂吧?不能變成人。”
“……”
晚晚覺得自己還能掙扎一下:“可我是它的主人。”
“我是你的夫君。”
青年低下頭,用鼻尖輕蹭她的臉,纖長的睫毛掃着她的眼皮,“夫君重要還是靈寵重要?”
晚晚:“夫君......”
“乖。”
遲夙笑彎了眸,“來親一下,回去讓你摸我的耳朵和尾巴。”
“附加條件:變兔子給你吸。”
晚晚:“......”
我可恥地投降了。
成功上位的小兔子下一秒立馬回踩“競爭”對手:
“以後讓它跟着朱雀。”
“都是鳥,聊得來。”
*
正在同朱雀一起眼淚汪汪地尋找主人的小烈凰沐沐,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經被打入了冷宮。
“你是說,我們已經落入了鏡中世界?”
妖界三君落下時正好撞見淵爍離,初時他們以爲是淵爍離使詐,差點就打算將他捆起來了,沒想到他卻告訴了他們這個消息。
他們此刻正漂浮在一片茫茫大海之上。
天空如鏡,將整片海域倒映在空中,詭異又令人壓抑。
玄武君化出真身玄武,馱着幾人,這纔算有了落腳之地。
“鏡湖原本就是虛空鏡最大的那塊碎片所化,只有雲歸晚攜帶另兩塊碎片出現,才能落入這鏡中世界。”
淵爍離看也不看三人一眼,只盯着遠處那一片黑霧籠罩的山巒。
“而這個世界,就是當年凌霄仙宮被毀滅後的世界。”
白虎君聽說過這件事,便問:“不是說凌霄仙宮後來變成了十重禁淵嗎?”
“發生了空間摺疊。”淵爍離熟悉空間術,“這個空間被鍾罄竹用混沌之力隱藏了,也是他的藏身之所。”
玄武君道:“那就是說,只要我們朝那個方向走,就能找到他們。”
淵爍離點頭。
朱雀聞言立刻起身,背生金翅,飛向空中,“玄武太慢了,本君先走一步了。”
*
哄好了遲夙的晚晚按照記憶中的路線帶着他前往後山。
可晚晚越往那裏走,感覺就越奇怪。
魔息越來越淡,頭頂的黑雲卻越發濃厚。
她的心底似乎很抗拒後山,心頭更多不舒服的感受涌出,漸漸地,她就落後了遲夙兩步。
她捏了捏眉心,又撫了撫胸口,拼命忍下想要吐的感覺。
遲夙發覺出她的異常,扶住她的手臂問:“怎麼了?”
“頭暈噁心。”她看了一眼遠處的黑霧,“一靠近這裏就很難受,而且,心中總有一個聲音告訴我那裏很危險。”
遲夙覺得很奇怪。
晚晚落入這鏡中世界後,就無法與他共享修爲了,但看她的精神狀態還不錯,還以爲僅僅是因這壓抑的環境造成的。
他下意識地握起她的手腕,食指和中指搭上了她的脈搏。
他雖不是醫修,但跟隨靈璽劍君修習過醫經,也可能看懂一些簡單的脈象。
可這一探脈,他就愣住了。
晚晚看到,他臉上一慣漫不經心的笑意消失了,一雙眸子突然睜大,他動了動脣,又抿上,彷彿不敢相信般,又探了一次。
晚晚從未見過他這般失態,不由得心頭髮緊:“怎麼了......爲什麼你這副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