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睛一看,竟是那隻討人厭的兔子正狠狠地咬他的手臂。
一人一兔視線相交,讓賀玄瞬間想起昨日在花園中,遲夙與他對視的模樣。
奇異的感覺涌上心頭。
他略一蹙眉,掌中靈力涌起,正準備將它打落在地,晚晚忙道:“賀玄住手!”
賀玄生生收回靈力,誰知那兔子竟鬆開了牙齒,柔軟的小身體落在木地板上發出砰的一聲,吐了一口血,頭一歪,竟然不動了。
賀玄:???
晚晚嚇了一跳,三步並作兩步跑過來將那兔子抱起來仔細查看,看也沒看他一眼。
賀玄捂着胳膊,心頭一緊:“雲姐姐,我沒打它,是它自己掉下來的......”
晚晚的眉心狠狠地抽了抽。
賀玄看着她緊張的模樣,心頭一陣喫味兒,明明是他被兔子咬傷,雲姐姐卻只緊張這隻罪魁禍首。
雪兔眯着眼睛,嘴巴邊的毛都被鮮血染紅了,它似乎被嚇壞了,手腳並用地想朝晚晚懷裏爬,瑟瑟發抖的模樣,看起來弱小可憐又無助。
賀玄聽到雲姐姐小聲地哄那隻兔子:“乖,不怕不怕......”
雪兔輕聲叫了兩下,小腳腳也跟着抽搐了兩下,紅眼睛不懷好意地朝賀玄的方向射小飛鏢。
晚晚扒拉了一下它小腳腳上的毛,果然慢慢滲出一片血跡,將雪白的毛髮都染紅了。
她立刻心疼地將它摟進懷裏撫摸着,甚至不顧那兔子吐出的血將她的衣裙弄髒,一邊療傷一邊埋怨賀玄:
“它只是只凡兔,經不起你的靈流......”
她說到這裏停下。
賀玄百口莫辯:“我根本就沒碰到它,我......”
一垂眸,又瞥見那兔子得意的眼神,賀玄一噎,連後面要說的話都忘記了。
他覺得這一幕詭異極了,若不是他確定這就是一隻普通的凡兔,他就真的要懷疑這兔子是不是成精了。
否則,怎麼給人的感覺就那麼......茶呢?!
最後,賀玄眼睜睜地看着這隻詭異的兔子,爬到她柔軟的胸口上,隔着薄薄的衣衫,趴在那裏不動了。
他連忙轉移視線,耳尖卻忍不住泛紅了。
晚晚心中也有點慌,這兔子怎麼會受傷呢?難道她真的搞錯了,這隻兔子不是遲夙變的?
可這熟悉的氣味兒,跟遲夙身上的一模一樣,沒道理不是他變的啊。
她正在檢查兔子的傷勢,而賀玄立在窗旁靜靜地看着她。
婆娑天光散落在他的衣襬上,另一側卻落在被窗格覆蓋的陰影中,雋秀的眉眼微垂着,神情半明半晦。
也許,在她心中,自己還不如一隻普通的靈寵。
他閉了閉眼,一時間,心頭那點悸動,也悄無聲息地被埋葬了。
晚晚急着想要確認兔子的情況,便匆匆與賀玄告辭離開,又叮囑他好好處理傷口,賀玄無奈,只好把她送出了風月樓。
待回到白鹿仙車上,晚晚立刻催動仙力駕駛仙車踏雲而起,緊接着,她又調動靈力給兔子做了個全身檢查,才發現它根本就沒受傷。
面上的擔憂之色一掃而光,晚晚一把拎起雪兔的耳朵,眯着眼睛危險地看着它:
“遲應憐!”
“你搞什麼?!”
雪兔眨了眨大眼睛,小腳腳無措地動了動,視線轉向一旁,好像聽不懂她在說什麼。
“還跟我裝傻。”
她立刻捏了一個清塵訣,雪兔身上的血消失的乾乾淨淨,彷彿從未存在過。
緊接着,晚晚就捉住了它的兩隻小手手,掐住了它的胳肢窩,對準它雪白的肚皮,狠狠地咬了上去。
雪兔一下子僵住了。
腦子裏是一片空白。
她的呼吸灑在它的腹部,柔軟脣觸碰着它的隱祕,牙齒在懲罰它,微涼的皮膚緊貼着它的肚皮。
它的呼吸沉重了幾分。
雪兔再也無力用術法維持妖身,闔上眼眸顫抖着化出了真身。
——
仙車外浮雲輕緩,曦光綿綿,山川湖泊在腳下如畫卷般滑過,仙車內的氣氛卻是一片凝重。
晚晚雙手環胸,居高臨下地坐在軟榻上,發間步搖輕晃,柔軟的裙襬如花般盛開。
她聲音冷沉,“知道錯了麼?”
遲夙交叉着腿坐在地毯上,在她下方低頭,一臉乖巧:“知道了。”
“錯在哪了?”
遲夙想了想,認認真真道:“錯在沒咬死那隻臭狐狸。”
“遲應憐!”
晚晚氣得伸手就去揪他的耳朵,“我怎麼不知道你的演技這麼高呢?沒讓你當小花委屈你了是不是?”
遲夙順勢起身,按住她的雙肩,將她壓入後背的軟枕中,雙臂在她身側撐開,長睫一眨一眨地撒嬌,想用柔情攻勢化解矛盾。
“姐姐不要生氣,是阿憐錯了。”
“我只是覺得賀玄的身份有些不對勁兒,怕他傷害到你和孩子。”
晚晚睨着他,冷笑:“那你來了,可發現不對勁兒了?可看到他傷害我了?”
遲夙搖頭。
他的確沒看到賀玄有什麼不對勁兒,但他總覺得這個少年不簡單。
“他是玄狐一族的少主,同熾淵一族一樣,繼承了上古靈獸的血脈,又因天罰遭至滅族,如今他正被狐族追殺,我只是怕你們單獨在一起的時候會受牽連。”
這話一聽就很假。
晚晚如今是化神之境,僅次於帝君境,便是狐族全面入侵,也不見得會是她的對手。
晚晚再次冷笑:“所以你就咬了人家兩口?”
“我不喜歡他身上的狐狸味兒。”
他低頭輕嗅晚晚的頸窩,“也不喜歡姐姐身上沾染一絲別人的味道,他碰姐姐,我不能咬麼?”
晚晚被他氣笑,“你以爲誰都跟你一樣?”
見過男人喫醋打架的,沒見過遲夙這般變成兔子跟蹤她去咬情敵的,她活了這麼大,如今也算開了眼界了。
“我變成兔子,姐姐不喜歡麼?”
遲夙眼睛清澈,長睫撲閃,他對晚晚在賀玄面前的表現十分滿意。
“那個時候你就認出我了吧?卻還是陪我演戲,看見我受傷,還那麼緊張我......”
俊秀如少年般的臉龐仍舊是那樣乾淨,五官精緻的如水中培育的罌粟花,眼睫飛揚如翅,眼尾上滑,眸中似有水流,看她時,情意脈脈。
晚晚轉移視線:“是啊,連我都差點被你騙了,可我能怎麼辦,還不是要陪你演戲......”
對他,她只能明目張膽地偏愛。
晚晚又想起自己小時候養過的那隻兔子。於是她拉過遲夙的手,讓他躺在自己身邊。
“遲夙,我有件事情想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