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將軍夫人有點野 >第八章是故人非故人
    陽光明媚,因爲雨水洗濯,地面乾淨得彷彿昨日無事發生過一樣。幾隻鴿子撲扇着翅膀,飛落在客棧後院。

    晉元習帶着趙綺,漸漸走到城西,竹林漸豐,清幽雅緻,隱隱約約能聽到讀書聲。

    “怎麼,今日是要帶我去學堂?”趙綺走在路上,隨手摘下一片竹葉戴在發間。

    “當然不是,學堂我可不愛去。”晉元習說着,從懷中拿出一個錦盒,遞給趙綺,“你把這個交給宅子裏的那個人,話說得漂亮點,就這件事。”

    趙綺接過錦盒,裏面躺着一隻翠綠的玉簪,水潤透亮,上面雕刻的荷花栩栩如生。

    “就這樣?”趙綺狐疑地問他。她今日還特意帶上刀,原本還以爲是十分棘手,要費些功夫的事情呢。

    “就這件事。”晉元習肯定地回答。

    不一會兒,出現一座幽靜的院子。院中古樹參天,樹葉上的水珠映射着微微陽光,時不時滴答落下。

    晉元習站在門外不遠的竹林裏,看着這邊情況,趙綺上前叩門。

    門打開,映入眼簾的是一位姑娘。只一支銀簪將頭髮挽起,衣衫素淨,柴扉半遮半掩,卻描出窈窕的身姿。如花枝堆雪一般的美人,趙綺輕輕驚歎一聲。

    “妾身林若雲,請問姑娘有何事?”她輕啓朱脣,淡淡問道。

    驚歎之後,又讓她驚異。趙綺下意識要回身看向晉元習,但究竟是忍住了。陡然一看,趙綺差點以爲,晉元習曾經的妻子阿楚,死而復生了。

    但趙綺知道,她絕對不是。當年是她親自爲阿楚入殮,親眼看着阿楚下葬。

    但之前留存的疑惑,此時突然得到了答案。

    怪不得他那樣上心,原來是藉此略微慰藉愧疚罷了。

    趙綺微微一笑,打開錦盒,向林若雲解釋說:“受朋友所託,得知姑娘好事將近,願以此簪,爲姑娘略添鬢上光彩。”

    林若雲見趙綺態度親和,行事坦然,雖然半信半疑,但也道謝收下。

    能來到這宅子,除了青城鎮上的鄰里,應該是他的朋友吧,林若雲心中思忖。

    他回來了,林若雲心中微微一動,長風拂過,竹林之內的身影隱約好像是他。她望向趙綺,想要一個答案。但趙綺只是微笑,並不多說。

    林若雲心中瞭然,將簪子緊緊揣在懷裏,對趙綺說:“姑娘請等等。”接着就跑回屋中。

    院中有一個婆子,正在花圃裏澆水,擡頭看了看趙綺。不多時,林若雲就出來了,拿出一紙紅色請柬。

    “多謝姑娘今日前來,還請替我向他道謝。十日後還請姑娘能賞光,我希望他也能來。”說着她將請簡交給趙綺,眼神溫柔而堅定。

    趙綺道謝收下,轉身便離開。小院的柴扉慢慢掩映在竹林深處,俯仰之間,晉元習已經從林中出來,回到趙綺身旁。

    “多謝了。”他輕笑道謝,長舒一口氣,彷彿了結了多年心願一樣。

    “師兄,阿楚已經離開很久了。”趙綺盡力平和地勸說,“你又何必如此,再相像也不是她,應該放下了。”

    “我知道,我也不全是爲了這個。”晉元習遠遠看着前路,“你知道我是如何與她相識的嗎?”

    “她本來不叫林若雲。”不等她回答,晉元習自顧自地說起來,趙綺跟在一邊默默聽着,“你知道的,我一直幫照夜樓做事。師父和阿楚走後,更是毫無顧忌。她的父親就是袁成峯。”

    聽到袁成峯的名字,趙綺對林若雲的身份,已經猜到八分。

    袁成峯原是湘州的富商巨賈,族中兄弟數十人,但他膝下只有一個女兒。可惜一年多前,他被人買兇殺害,之後袁氏內亂,他的獨生女兒袁蘊也不知所蹤。都以爲她死了,原來竟是躲到了這裏。

    “林家堡買了她父親的命,我去做了這件事情。”晉元習看着趙綺若有所思的樣子,淡淡笑了一聲,繼續說,

    “我取了他性命之後,被她看見了。本來照規矩是該殺掉她,但是她和阿楚長得真像啊!她驚恐地看着我,就像是阿楚害怕地看着我一樣,我便不忍心下手,然後就放過她了。”

    但這樣既不穩妥,也不符合規矩。

    趙綺聽到這裏,忍不住皺起眉問:“那還有其他人知道嗎?”

    “現在除了你我,就沒有了。”晉元習輕聲說着,彷彿自語一般,“我忘不了她,就四處打聽她的蹤跡。後來知道她落難,我就救了她,將她安頓到這裏。”

    “你把她帶到這裏來,就不怕袁家來找她?”趙綺接着問,握緊刀柄。

    晉元習聽到這話,一臉不屑,好像對袁氏鄙夷至極:“袁氏就是害她的罪魁禍首,族中諸人爲錢財喪盡天良。她沒了,他們更樂意。如今袁家沒落至此,完全是咎由自取。”

    晉元習哼了一聲,笑了笑,接着就是一陣沉默。

    不一會兒,他們走到學堂。裏面的先生還在授課,孩子的朗朗讀書聲時不時傳出來。

    “那你現在算是心願已了,可以安安心心去京城了。”趙綺挑挑眉,從門的縫隙裏,匆忙看了看學堂裏的景象。其實她也挺喜歡小孩子的。

    樹木蔥鬱,浮金一般的陽光籠在屋檐上,卻照不到屋檐之下的陰影。

    “我倒不急,元日之前回到京城就行。”晉元習瞥了趙綺一眼,眼中卻露出懷念的神色,“總要看見她安安生生嫁人,我才放心。”

    趙綺心中慨嘆,只是兩年的夫妻,竟深情至此。

    可惜他們的過往早已經抓不住了,前路也不知道還能走多久,指不定什麼時候就骨埋荒野了。

    接着兩人說起回京城的事情,往客棧去了。

    學堂陰暗的閣樓裏,窗戶微微被推開一角。

    一個衣着華彩,浮金暗繡的女子站在窗邊,塗有丹蔻的手指正繞着一綹頭髮。年輕嬌嬈,嫵媚含笑,身邊靠着一柄千刃鋼傘。

    “你想要看見她安安心心嫁人嗎?”她的聲音很輕,好似自語一般,卻又透露着狡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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