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在顫抖。
舉起的手指始終顫抖着,牙齒也微微咬在嘴脣上,她反駁不了吳秋的話。
自從她死後,每當看見那折磨了她一整年的中年人影以及那些冷嘲熱諷的同事,她就會回想起那陣痛苦的經歷,然後害怕得躲進放映廳當中。
因爲這裏足夠偏僻,哪怕是昆蟲生物研究所內的同事也很少會來這個放映廳進行,這裏成爲了陳彤得到一絲喘息的地方。
看着陳彤如此痛苦的模樣,吳秋手中的手術刀寒光一閃,將其立在自己身前,淡淡地說着:
“既然你不敢,那我來!”
砰!
伴隨着一聲砸門的巨響,後面那蟲頭人身的怪物開始涌現進來,一隻看上去令人作嘔的蟲足伸進來即將碰到吳秋。
刷——
銀光一閃,吳秋的眼中帶上一絲暴怒的神情,露出一抹殘忍的微笑,赫然已經換了主導身體的人格。
腦海中的理智吳秋看着站在舞臺聚光燈下掌控身體的暴怒,有些冷漠地說着:
“記住,千萬別朝陳彤本人動手,或者表露出對她的一丁點兒慾望,也不能表現出對那羣蟲頭人身怪物的恐懼,不然死的就是咱們。”
這陳彤帶來的危險與其他鬼的不一樣,需要反其道而行之,需要絕對的勇氣去面對身後那羣蟲頭人身的怪物,才能解開她的心結。
這是一般人想不到的,畢竟那些怪物自從出現到如今,無論是將陳彤逼死的畫面還是啃食天台甚至是啃食屏幕爬出來的場景,都展示出了詭異的狀態。
正常人怎麼也想不到。
敢不敢朝身後海量的怪物動手,這纔是活下來的關鍵,重點不是自己的戰鬥力,而是敢於反抗的勇氣!
“知道了!真是麻煩,反正把後面這羣怪物當蟲子踩死就行了吧!”
暴怒臉上的笑容越發殘忍,腦海中他那臉上帶着疤痕的面容顯得愈發猙獰。
放映廳內,心中絲毫沒有畏懼的吳秋宛如地獄爬上來的惡魔一般,對着那羣蟲頭人身的怪物一陣屠殺。
正如理智吳秋所料,心中的恐懼越少,怪物就越弱小,如果面對這羣蟲頭人身的怪物,也如同陳彤那樣害怕,那麼它們將會成爲真正的怪物。
直到將自己也推下天台爲止。
但現在控制身體的可是暴怒吳秋,他對於這種怪物可沒有什麼敬畏之心,有的只是殺戮和滿腔的怒火。
身後的陳彤站在天台上,看着吳秋堵在門口,宛如上天降臨下來保護她的英雄一般,將所有的危險和恐懼全部堵在了那扇門背後。
她眼神中充滿迷茫,喃喃自語般說着:
“爲什麼?爲什麼你不害怕?他們明明那麼高高在上,他們明明那麼多人,你只有一個人,爲什麼不害怕……”
此刻已經快要殺紅了眼,甚至輕輕一拳就能將蟲子的頭打下來的暴怒吳秋聽到這話,狂笑着說道:
“我爲什麼要害怕他們,我又不認識他們,他們做過什麼事情,與我何干?哈哈哈!”
吳秋一把抓住中年人影的蟲子腦袋,將其一點點拖到陳彤面前,露出一副鄙夷的眼神,諷刺着:
“你看,他是那麼的弱小,而你卻害怕這種東西,哪怕現在就只剩他一個了,你也不敢動手嗎?廢物!”
“別說了!別說了!”
陳彤聽着那諷刺的聲音,捂住自己的耳朵在天台邊緣慢慢蹲了下去,就像是想要封閉自己的聽覺,不想再聽見吳秋那令人厭惡的聲音。
在她的面前,哪怕是被吳秋如同蟲子一般死死踩在地上的中年人影,他那醜惡的蟲足也奮力的朝着陳彤的方向伸去,眼中充滿了貪婪和慾望的瘋狂。
“怎麼?難道他一個人也能把你逼着跳樓?你真的就這麼沒用?”
哪怕是捂住了耳朵,陳彤也能聽見吳秋那宛如惡魔低語的聲音傳過來,她顫抖的身體再也忍受不了了。
“我叫你別說了!”
猛地站起來,大手一揮,地面上那羣密密麻麻的紙蟲子跳起來朝着吳秋臉上撲去,鋒利的口器似乎下一秒就能將他的脖子撕咬開來。
但吳秋只是不緊不慢地彎下腰一把將地上的中年人影抓起來擋在自己身前,那海量的紙蟲子瞬間就爬滿了他的身體。
伴隨着蟲子那撕咬和咀嚼的聲音,中年人影甚至發不出一絲慘叫,他那怪物一般的身軀一點點被蟲子啃食殆盡。
這一刻的中年人影哪兒還有當時將陳彤逼下天台的強大,他只不過是一隻最爲卑微的蟲子罷了。
僅此而已。
吳秋攤了攤手,看着站起來面目呆滯迷茫的陳彤,他有些欣慰地說着:
“你看,這不就完事兒了?他沒有你想象中那麼強大,你害怕的一直都不是他,而是自己那顆自卑軟弱的心。”
地面上啃食完中年人影的紙蟲子,擡起頭望了望面前這狂妄至極的男人,再一次瘋狂般的撲上去。
可吳秋絲毫沒有閃避,只是朝着陳彤的方向,伸出手淡然得說着:
“下來吧,你的歸宿不應該是一躍而下。”
呼——
此話一出,一陣狂風肆虐而起,地面上的紙蟲子全部被吹到空中一隻只失去了行動能力。
站在天台上的陳彤,眼中隱約間恢復了一絲神采,那絕望的感覺也消失了不少,看着平坦的天台地面,她深呼吸來一下。
咚咚——
身上本來就沒有衣物的赤着腳咚咚兩聲從天台邊緣跳了下來,只不過這一次是朝着安全的,充滿希望的方向躍起。
“我明白了,謝謝……”
看見陳彤的理智恢復,不再是隻知道對靠近的活人進行殺害的厲鬼,吳秋眼中那股暴怒的火焰漸漸平息了下來,取而代之是一抹淡淡的冷靜。
伸出手在自己鼻樑上那並不存在的眼鏡上輕推了一下,吳秋張口平淡地說着:
“現在你能說說,陳曉曉和這裏其他人,有關係嗎?”
“曉曉她也來了?”
“來了,但她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