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轉頭問秦卿:“平兒明天住哪?”
“我幫他找了一處院子,不大,又找了跟我父親過來的兩個老人幫忙,一能方便照顧平兒,二是我離開後,他們身份尷尬,在府裏也不好做事。”
“還是你想的周到!我什麼都沒準備,能讓小順先跟平兒一起住嗎?”
“當然可以!我把平兒的贖身費給你!”
我拒絕“別了,你留着吧!日後你離開京城用錢的地方多着呢!而且我這不是還讓你幫忙照顧小順嗎!”
“那我就不跟你客氣了!”
“嗯,別客氣!對了,平兒小順這兩個名字聽着就不像良人,得換個名字!”
“你想吧,明天等接到他們,跟他們說名字的事。換名字也好,重新開始新生活!”
“嗯,我們都會好起來!”
第二日我與秦卿駕着林府的馬車到世間來接平兒和小順。平兒還是有一些行李,小順就有一個簡單的包裹背在身上。媽媽來送他們離開,順便招呼我們有空來玩。世間的其他人應該都見慣了這樣的場面,有些人看着有些羨慕,有些人看好戲,確實,被人贖身又被賣回來的也不在少數!這些男子本來就是被當做玩物玩具,喜歡就買,不喜歡了就再賣掉好了。他們之間的關係不是人與人的關係,可能更類似主人和寵物的關係。
隨從幫忙將行李搬上馬上,我拉過小順將他推上馬車。秦卿也扶着平兒上了馬車。
秦卿對車伕說了一個地址,應該就是安排平兒住的地方,我對那地址不太熟悉,應該離京城繁華之處有些距離。秦卿對他二人說,你們先暫住那裏,那裏的人不知道你們的身份,對你們重新生活有幫助。
看來秦卿是真的想過幫平兒換個身份生活的,安排的很周到,只是我想到秦卿可能離開京城再也不回來,不知這平兒能不能接受,會不會產生棄貓效應。可是在這世道誰沒難處呢?每個人都有身不由己的時候,撐不撐的住就只能看自己了。
到了住處,我下車一看,心中就感慨了一句“秦卿是個有心人啊!”這住處地方不大,但已經收拾整齊,院子很大,原主人應該很喜歡花草樹木,種了許多花木。秦卿也提前安排人將這些花草修剪造型。
小順肉眼可見的開心,如若我和秦卿不在,他定是要再院子跑上幾個來回。
秦卿喊來原先他父親那邊的兩個老人,對他倆說,先安排人將平兒的東西搬至東廂房,小順住西廂房。讓下人幫他二人先整理好屋子,之後在院子集合,再跟大家見面介紹一下。兩位老人點頭稱是,下去了。
秦卿帶着我們來到內宅堂屋,坐下後,秦卿對他們說:“我與林姑娘商量過了,賣身契就由你們自己保管。我會在近日就幫你們去戶部登記造冊,你們以後就是良人了!”
平兒和小順都很激動,跪下謝恩。那平兒在我看來也是個面癱型的人,也忍不住落下淚來。
我對他們說:“快快起來,今天這麼高興,別哭哭啼啼的。你們倆這名字去戶部登記都不太好,要換一個!你們倆記得自己原先的姓嗎?”
兩人站起來後,平兒先說:“被賣進世間的時候我還小,隱約記得自己姓張。”
我看向小順,小順搖搖頭,說“奴什麼也不記得!”
秦卿對我說,名字你來定吧。
我想了想,快秋天了,而這平兒性格寡淡,有點深秋的感覺,便對平兒說,“那張若秋有何?”
平兒衝我行禮,謝過。
小順滿懷憧憬的看我,說:“姑娘,那我呢?”
“你不知道你姓什麼,不如就跟若秋同姓,登記時剛好登記爲兄弟!”
“那我叫張小順嗎?”
“你還挺喜歡順這個子的呀?但我看還不如叫小六,整個六六六!”
“好,姑娘說什麼就是什麼!”
嗯,我那是玩笑啊!我在心裏大叫!看着他小鹿一樣的眼睛,突然腦中閃了一下“萌萌,站起來!”我實在忍不住,大笑了一番說:“什麼張小六跟你鬧着玩的!你獲得新生,一切都在萌芽,就叫張萌,萌萌!”
院子了人到齊了,兩個管事的,兩個近身伺候的小廝,廚房的,清掃的,一樣不少。
秦卿簡單介紹了一下,說這兩位張氏兄弟就是這個院子的主人,以後就聽這兩位安排就好,然後說第一次見到主子,每人領一個紅包,以後就是好好伺候!大家稱“諾”領了紅包開開心心的下去了。
安排妥當後,我們就跟新生的二位張家小公子道別,讓他們這幾日好好熟悉一下家,好好休息。然後留了一些錢給二人,讓他們以備不時之需。
與秦卿一同離開後,我問她:“跟若秋提過了嗎?”
她知道我問的是關於離開京城的事,回我說:“還沒有,等戶籍什麼都辦好了之後再說。”
“你對他真的只是知己今天我看你的安排,應該是籌備挺久的吧?你之前~”
“我現在只要有沈安就夠了!”她打斷我,像提醒我也像提醒自己。
“好,哪日你去沈府叫上我吧,自從他受傷,我還沒去探望過。”
“嗯,好,我提前一天約你。”
接下來的幾日不知道秦卿是不是在準備出行的東西,學堂也沒在去。我覺得特別無聊,就讓林珏自己做馬車,單獨騎馬。來到這個世界,騎馬算是能讓我開心的事情了。下課之後我有時不想回家,就會去找我的萌萌!
只是剛開始的幾日他有些怕我,見到我也不知道說什麼,只會幹坐在一旁跟我倒茶,倒酒,或者伺候我喫飯。一日兩日我覺得無聊,第三日剛好母親讓我回去陪父親喫飯,我就沒去找他。
第四日我騎馬過去,離小院還有一段距離就看到院門有人蹲在那裏,我仔細一瞧,是小六!於是我便叫他:“萌萌!”他原本像個小暗沉一樣縮着蹲在那裏,聽見我的聲音迅速擡頭,然後站起身向我跑來。我說慢點慢點,生怕控制不好馬,衝撞了他。於是停了馬,翻身下來,站在原地等他。
他快跑到我身邊時,反而減了速,慢吞吞的挪了過來。我等他走近,一看,不知道怎麼回事,這孩子整個眼睛都紅了,下一秒就要哭出來。
我趕快拉住他的胳膊,問“怎麼回事?誰欺負你了?”
他搖搖頭,“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怎麼這麼問?”
“他們說,我是您買回來的小倌,買我就是爲了圖個新鮮。我卻什麼都不會,只會給您倒茶,所以你昨天才沒來!你會把我賣掉嗎?”
我心裏很生氣,原本安排在這就是爲了沒人在跟前亂說話,結果還是有人扯這些有的沒的。面上我還是笑着,說:“怎麼會再把你賣了?你的賣身契不是讓你自己拿着了?你燒了便是!秦姑娘在幫你們辦戶籍的事呢,沒人能再賣你了!但是你得跟我說,是誰說你只是我買回來的小倌?”
他又搖搖頭,不敢說話。
我說:“你不告訴我,我真的生氣了,以後不來了!”
他趕緊拉着我的袖子。
我看着他,鼓勵他,“說吧,我不生氣!”
原來是秦卿安排的那個伺候萌萌的管家。我知道那老人也是好意,怕萌萌什麼都不會,被我厭棄之後沒有活路,想讓他好好攀附着我。可是我又莫名的生氣,不想聽這些貶低萌萌的話。
於是我牽着他,問他,會騎馬嗎?
他小聲的說“也不會!”
哈哈,我笑了!我怎麼會厭棄這孩子,單純不做作的小帥哥怎麼會被人厭棄!
我對他說,你讓廚房晚點準備飯,說我們先去騎馬溜溜!去吧,我在這等你!
我笑着看他迅速的跑開又迅速的返回,心想,“要是有尾巴的話,應該此時就搖起來了吧!”
等他回來,我帶着他上馬。雖然他身材高挑,但在這個世界,男子大多還是要比女子矮些,而我恰巧在女子中比較高的,所以他還是隻到我鼻翼處。他坐我懷中還是很緊張,可能又想起管家的話,他努力剋制緊張靠在我。
說實話,我還是挺喫這一套的。本來想着走的時候跟那老管家說,不需要他伺候萌萌了,現在想想可能還是需要有人在萌萌身邊指點,畢竟他原先生活的環境太單一造成他簡單又膽小。
這裏住的人不多,路上也沒有人,我帶着他越騎越快,想遠處一個小山坡奔去。到了山坡頂上,剛好可以看日落。我翻身下馬,又抱他下來,牽着他迎着夕陽看去。真是一副美景啊!我轉頭看他,他開心的笑着,露出可愛的虎牙,晚霞的光映在他眼中,整個人熠熠生輝。
突然我覺得來到這個世界很幸福,身邊有一個需要依靠我的人還有一匹馬,身後一個家!無論我在哪個世界,可能追求的也是這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