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審度的目光,在女孩身上轉了一圈。
一邊從西裝內袋取出證件,一邊漫不經意地開口:“你是物業的工作人員,那麼,身上應該也帶了工作證吧。”
姜時初臉不紅氣不喘:“領導說,她明天發我。”
徐沂:“…………”
“既然如此,”徐沂伸出右手,做了一個‘請’的動作:“那就請你明天再來。”
五秒鐘後,姜時初被請出四號房的院子。
獨自一人站在路燈下。
姜時初突然就明白袁華被秋雅拒絕那晚爲什麼要放《一剪梅》。
返回五號房,她沒再去爬牆。
而是上樓回自己臥室,打開筆記本。
片刻後,響起鍵盤敲擊聲。
不到一刻鐘,姜時初就發送出去一份郵件。
郵件主題——
【又是發憤圖強的一天】
郵件內容,則是一個源代碼壓縮包。
對方很快回了郵件——【這種小遊戲的源代碼不值錢,能賣個十萬在業內就算天價了。】
姜時初十指在鍵盤上輸出——【超過一萬就賣。】
好歹是自己花十分鐘敲出來的成果。
一萬是她的心理底價。
沒多久,又收到郵件回覆。
【但凡你肯用拍戲的時間來寫代碼,卡上不至於才四毛二。】
姜時初纔不上當。
錢固然重要,她的頭髮也重要。
想起與自己直線距離不到十米的意中人,姜時初啪啪啪地敲字——【孫鐵餅,我又見到他了。】
【那個華爾街特助?】
【嗯!|???)╯】
這一刻,姜時初才真正體會到苞苞的心情。
【原來不止白襯衫,他穿淺灰色襯衫也好看。】
‘孫鐵餅’顯然十分了解某些人——
【你是不是又去騷擾人家了?】
其實也算不上騷擾。
她只是想知道對方的名字。
保鏢不清楚,她纔會套西裝男的話。
但西裝男的防備心,遠比她預料的要重。
【你打聽到他的名字幹什麼?】
姜時初如實道——【把他的名字做成筆記本屏保,激勵我每天賺更多的錢!】
‘孫鐵餅’又問她——【然後呢?】
姜時初——【???】
‘孫鐵餅’——【你難道不是想三媒六聘把他娶回家?】
在姜時初看來,這不是能隨意玩笑的話題。
她鄭重地回覆了郵件——
【誰又能憑愛意將富士山私有?】
不是所有的喜歡都必須有一個結果。
喜歡一個人,最終目的,是爲了讓自己變得更好。
並不是爲了告訴對方。
所以,知道對方姓誰名誰就足矣。
她這麼忙,暫時也抽不出精力談一場不分手的戀愛。
況且,她如今還是已婚人士。
真正喜歡一個人,纔不捨得讓對方爲自己變成衆矢之的。
對她來說,偶爾見對方一次就心滿意足了。
【你準備什麼時候提出離婚?】
姜時初望着筆記本屏幕,回答這個問題未曾遲疑——【錄完這檔真人秀再說。】
無論是穆瀾還是《咱們幸福的一家》節目組,不會想看到綜藝才上線就被嘉賓的離婚大戰吸去流量。
正打算關閉筆記本,左下方又彈出一封郵件回覆。
姜時初——【好的,鐵餅。】
‘孫鐵餅’:…………
凌晨一點,姜時初在陽臺上喝NFC橙汁。
就像守株待兔一般。
又過半小時,隔壁終於傳來動靜。
姜時初見到了她的意中人。
而對方的身後,是像小太監默默跟隨的謝讓。
院子裏,男人把左手搭住謝讓的肩膀,似在交代些什麼,姜時初聽不真切,只看見謝讓乖乖點了頭,想來是達成了某種共識。
謝讓把自家舅舅一路送去大門口。
方纔在屋裏,他已經知曉,原來舅舅沒打算制止他參加綜藝。
甚至,也同意他找謝家旁系長輩來錄節目。
是他自己操之過急了。
舅舅得知節目組已官宣他是和外公參與錄製,沒再提出將外公接走,只讓徐特助連夜給他們尋一位靠譜的護工兼保姆。
柵欄外,保鏢已拉開車門。
見舅舅要走,謝讓心生出不捨。
一隻大手落在少年頭頂,“節目錄完就打給宗琉,讓他來接人。”
溫醇如酒的嗓音,卻叫謝讓驀地擡起頭。
謝靖寒看他這副一驚一乍的模樣,也出言關心:“怎麼了?”
宗琉與舅舅一向形影不離。
兩日後,《咱們幸福的一家》結束第一期錄製。
屆時宗琉還在國內,是不是也意味着,他舅舅尚未回倫敦?
心裏有疑惑,謝讓也問出口:“舅你暫時不走了嗎?”
“國內有點生意要處理,這趟會多留些日子。”謝靖寒說着,輕拍了外甥的後腦瓜,語氣寵溺:“也順道盯着你,省得你在這裏鬧出什麼事來。”
“真的?!”
對謝讓來說,這無異於意外之喜。
他舅舅這樣的大忙人。
一年到頭,大部分時間都在天上飛。
過去這些年,舅甥倆一兩個月碰不到面是常事。
生怕舅舅改了主意,他當即答應:“我一定提前聯繫宗琉。”
話落,謝讓發現舅舅正擡頭朝隔壁排屋看去。
他跟着投去視線。
除了一個陽臺,別無所獲。
謝讓主動爲舅舅解釋:“裏面住的是另一位嘉賓。”
不過,謝靖寒沒再探究下去。
又叮囑外甥幾句,謝靖寒也上了車。
徐沂坐的副駕駛室。
關上車門,徐沂扭頭詢問:“鉑越府是新小區,家主要是不放心,我讓節目組把周遭的排屋都清空出來。”
“不用這麼勞師動衆。”謝靖寒拒絕了這個提議。
他方纔打量旁邊那棟排屋,只是因爲那道一閃而過的纖影。
那一瞬息,腦海裏浮現出不久前的街頭偶遇。
謝靖寒自詡並非過目不忘之人。
會記住那道身影,純粹是因爲對方騙了自己。
姜師傅車行。
尋遍紐市整條唐人街都未見其蹤影。
若非友人在附近壞了車,而他在電話裏提起這家車行,恐怕他至今都不會曉得,自己被個小丫頭騙得團團轉。
然而——
那張一本正經胡說八道的小臉,倒叫人恨不起來。
徐沂:“家主?”
“無事。”謝靖寒面上,浮現一點笑:“只是想起了一個小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