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結果,是令人唏噓的。

    鴻訊是迄今爲止國內爲數不多專注芯片研發的企業。

    現在可以說是出身未捷身先死了。

    然而,這樣的結果,也似乎在意料之中。

    國內IT行業雖說發展勢頭迅猛,卻因爲起步較晚,不管是芯片技術還是操作系統,一直被歐美‘卡着脖子’。

    歸根究底,還是缺乏頂尖科技人員。

    似知道徐沂心中所想,謝靖寒緩聲開了口:“有時候,缺的不是好苗子,而是這根好苗的最終歸屬。”

    徐沂聽懂家主的言外意。

    有多少高精尖人才,在留學後還會選擇回國?

    鴻訊的敗局,是早就註定的。

    鴻訊出走的技術團隊,也非國內最優秀的那一撥。

    說到底,不過是被資本給撬動了牆角。

    就當下國內外的技術研發差距,國內程序員若想取得突破性成就,還是任重而道遠。

    更何況——

    國內甚少有家庭肯讓孩子從小學習計算機。

    在這部分家長的眼裏,計算機是與電子遊戲掛鉤的。

    因此,國內很難有少年編程高手。

    徐沂接過家主遞來的毛巾,又聽到家主開腔說:“其實十二年前,國內也出過一個少年天才。”

    “他不費吹灰之力就入侵了華旗集團的計算機系統,又在短短几秒鐘內,讓華旗銀行損失近百億美元。”

    這件事,徐沂在斯特恩讀博時曾有耳聞。

    不過只是當軼事來聽。

    因爲華旗銀行自始至終都未承認黑客攻擊之說。

    華旗集團,是世界上最大的金融服務公司。

    亦是華爾街和M國金融實力的象徵。

    徐沂沒想到,原來傳聞屬實。

    世上沒不透風的牆。

    徐沂也有想不明白的地方:“既然是真事,當年爲何沒有媒體報道?”

    百億美元的消失,足以讓華旗登上《華爾街日報》的頭條。

    謝靖寒說:“因爲就在兩分鐘後,那些錢統統又回來了。”

    “M國聯邦調查局着手追查這起網絡攻擊案,卻只在花旗銀行的計算機上發現了一朵紅色蒲公英,除此之外,再無其它蹤跡可尋。”

    “誰也不知道,那個人是怎麼翻越華旗銀行的十道防火牆,即使是硅谷最出色的技術人員,也無法破譯對方留下的蒲公英代碼;直到一個多月後,大陸抓獲了一個跨國網絡犯罪團伙,在調查過程中,發現這個犯罪團伙曾利用公共網絡入侵過花旗銀行的網絡信息中心。”

    謝靖寒如此清楚事情的始末。

    不過是因爲,當年謝家就是苦主之一。

    華旗那筆失而復得的鉅額積蓄裏,就有謝家的二十個億。

    “您剛纔說……入侵華旗系統的是個孩子?”徐沂沒忘記家主最開始提到的‘少年天才’。

    謝靖寒點了頭——

    “當年確實是個孩子,現在應該有二十四五歲了。”

    十幾歲的孩子在國內不會被量刑。

    犯事後,通常是送少管所。

    “不過那個孩子的情況較爲特殊。”謝靖寒又道:“按照大陸官方的說法,孩子最初並不清楚自己正與犯罪團伙打交道,後來,也是他在攻擊某個商場官網時故意留下‘馬腳’,才讓警方順藤摸瓜,成功抓住那夥人。”

    徐沂:“那這個孩子……”

    他心中有太多疑問。

    謝靖寒坐久了,起身屹立在湖邊:“孩子的信息,警方不肯透露太多,他們的理由是,不能讓一場意外改變一個孩子的一生。”

    可以說,除了當年偵辦此案的警員,再無人知曉那個孩子的身份。

    至於那個犯罪團伙的成員,如今都還在乖乖踩縫紉機。

    “以他的天賦,不該至今在業內籍籍無名。”

    所以——

    只有一種可能。

    謝靖寒道出自己的猜測:“他大學並未報考計算機類專業。”

    “他會甘心放棄自己的專長?”徐沂不理解。

    “並非每個人都有一顆強大的心臟。”謝靖寒話語間,頗具深意:“可以擊倒一個天才的,從來不是自身的智商限制。”

    或者是家庭原因。

    或者是事故意外。

    亦或者是,自身的甘於平凡。

    至於具體緣由,也只有本人才清楚。

    不甘平凡的姜時初才進屋,注意到餐廳裏的一幕。

    被罰站的苞苞,一瞧見姜時初回來,就像是看到了救星:“時初姐……”

    “怎麼了?”姜時初走過去。

    苞苞偷瞅一眼坐在餐桌上首的許美鳳,想說什麼,卻被許美鳳輕描淡寫地搶去話頭:“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你這個助理偷吃了小籠包,還不承認,以後你挑選助理,可不能再要這種好喫懶做的。”

    “我沒偷喫……”

    苞苞試圖解釋,又被打斷——

    “不是你偷喫的,還能有誰。”

    許美鳳說着,發出冷笑:“這屋子裏,就你最嘴饞!我昨天沒下樓,你就以爲我不知道?窸窸窣窣地,在客廳吃了一下午,生產隊的豬也沒你這麼能喫!”

    苞苞扁嘴,再次落於下風。

    許美鳳是真的以爲苞苞偷吃了小籠包嗎?

    當然不是。

    姜時初聽着這樣的指桑罵槐,也拉開椅子在桌邊坐下,一邊感嘆:“我就愛聽媽講生產隊的故事,媽這麼清楚生產隊養的豬喫多少,以前在生產隊的時候,肯定沒少跟老母豬比食量。”

    許美鳳:“……”

    接住這一記迴旋鏢,許美鳳內傷頗重。

    心中暗罵死丫頭,面上扯出假笑:“我說她兩句你就這麼幫,我看你眼裏遲早沒有我這個媽。”

    “怎麼會呢?”姜時初伸手,爲許美鳳倒上一杯豆漿,“我這輩子最不能忘的人就是媽,以後我要是不回報媽的生養恩情,就叫我天打雷劈。”

    許美鳳聞言,面色好轉。

    都說母女沒隔夜仇。

    雖然死丫頭摳門又小氣,作爲女兒,還算盡職。

    這樣一想,小籠包的事也懶得跟她計較。

    許美鳳接過豆漿,正想再提一提給兒子買大平層的事,姜時初卻又道,“不就是幾隻小籠包,媽下次可別再爲這種小事上綱上線。”

    許美鳳一口氣又沒喘上來。

    那是幾隻嗎?!

    不等她爲自己正名,姜時初就已掉轉炮口:“這事還得怪馮媽,但凡馮媽多做兩客小籠包,媽也不會因爲喫不着小籠包就隨便找人撒氣。”

    背景人馮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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