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推開頂樓儲物室的門,看着立在桌邊,抱着手臂沉凝着的沈未蘇。
他神色沒什麼特別的,只說,“你都看到了。”
沈未蘇沉了口氣,望着他,“所以,你口中那個害了程惜知的畜生,就是我繼父?”
“惜知去他那裏學畫,沒幾個月就出了事。”他臉色有些冷,“你覺得除了你繼父,還有誰能畫出這些畫?”
沈未蘇心情有些亂,她跟繼父江噩相處的時間不多,關係還算可以,江噩大多數時間是泡在他自己的工作室裏,自己創作,或是帶學生,很少回家。
沈未蘇更多則是跟阿允在一起,只有偶爾一家人才會坐到一起喫頓飯。
她對江噩的印象,他是個很特立獨行的人,藝術家都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的,他不是很愛說話,身上帶了一股清冷的孤獨感。
沈未蘇看過繼父的創作,她得承認她不懂藝術,有一些尺度比較大,但藝術本來就是個性的,不需要討好全部人。
她看着周硯懷,“我繼父已經死了,我沒法評論他,可是周硯懷,你得告訴我,是不是那麼巧,你跟我在一起,跟這件事有關係嗎?”
他沒馬上回答,就那麼看着她。
沈未蘇說道,“那我是不是可以懷疑,你一開始就是爲了查清楚程惜知那些畫的下落,才故意製造機會,和我相遇的?幾年前那晚我自己在酒吧喝酒,我根本就沒注意到你,後來我爲什麼會跟你去了酒店,又發生了關係?你告訴我,是不是你刻意安排的?”
她說起來,就有些激動,“你到底是想從我們這裏得到畫的下落,還是想……報復?報復江噩,和跟他有關係的江家所有人?”
周硯懷看她質疑自己,他沒波動太大,只是忽然問,“你明知道我不會把你怎麼樣,你在意的,只是怕我對江斯允不利對吧?”
“所以你真的要報復江家?”沈未蘇盯着他,“阿允又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你爲什麼要對他不利!”
周硯懷在那些畫的面前走了一圈,擡頭看着她,“如果我說,畫下這些畫的,傷害了惜知的畜生,不是江噩,而是另一個跟他有着同樣能力的人呢?”
“你什麼意思。”沈未蘇凝眉,“你難道懷疑阿允?”
“他是繪畫高手,你不是對他送的畫愛不釋手麼。”
“真荒唐,不可能跟阿允有關係,他從小耳濡目染,模仿他父親畫畫當然水平不低,可他根本就不是會做出那種事的人,阿允很正直,他不可能會對程惜知有什麼非分之想!”
“是嗎,你很瞭解他。”周硯懷看着她,“你這麼篤定他對惜知沒有非分之想,是因爲你知道他的心意,你知道他心裏只有你是嗎?”
“周硯懷!”沈未蘇沒料到事情會突然生出這樣的變故,她激動地打斷他,“你不要血口噴人,你把程惜知看的很重要,但你也犯不着爲了她隨意地給別人定罪!阿允擔不起那骯髒的罪名,我也不許你污衊他!”
他輕笑了兩聲,“所以,昨天還口口聲聲說愛我,今天卻因爲我質疑了江斯允,你就對着我滿眼怨恨,沈未蘇,你真的弄清楚了你愛的是誰嗎?要不要我提醒你,你最近經常晚上做夢叫着江斯允的名字,從前也如此,你對他的感情,可不像你描述的那麼清白。”
兩人吵了一會兒,氣氛很僵。
沈未蘇冷靜了一下,“你還沒回答我,我跟你一開始相遇,是不是你故意製造的?”
“我是故意的。”他毫不避諱地說,“我之前送惜知去畫室,見過你兩次,但你沒注意過我。”
“周硯懷!”沈未蘇慍怒地舉手揮過去。
他一把握住她胳膊,幽幽地繼續說,“你就篤定了我對你別有用心?我這幾年對你的所有付出,因爲對江斯允的一句質疑,就被你全部推翻,我跟他的分量就這麼懸殊嗎?”
“你爲什麼非要針對阿允!”沈未蘇不解,“阿允從來沒做過任何破壞我們的事!”
“是嗎。你確定是沒有,還是你不知道,還是你以爲,你們之間的事,可以瞞過我?”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阿允的爲人我再清楚不過,你最好不要空口無憑地污衊他,我真的會生氣。”
周硯懷把她的手鬆開了,“真憑實據擺你面前,你就會信了?你就會讓我對江斯允下手了?”
“神經,你神經!我不想聽你做這種無聊的假設!”沈未蘇惱怒着,“你要是實在心疼程惜知,隨你怎麼去補償她,你別來找阿允的麻煩!我繼父的財產,他幾乎都給了我媽,你要搞垮江家,那你就先搞垮我跟我媽好了!你別去惹阿允!我不會原諒你!”
他看她激動的臉通紅,低低冷笑,“這纔是你的真話吧,昨晚上你喝多了,想抱着想說愛的人,真是我嗎?”
她頓時覺得昨晚上對他的那番炙熱的表白,成了他高高在上嘲諷自己的把柄。
沈未蘇冷眼看着他,“周硯懷,這是我第一次後悔跟你複合。”
她說的話像一根冰錐,狠狠刺進他心口,看着她轉身走了,周硯懷只覺得胸口隨着呼吸涌起陣陣滯痛。
沈未蘇一口氣跑到樓下,她腦子裏一團亂,她沒想到有一天她會需要去思考,跟周硯懷初相識的那一刻是否就在他的設計之中。
她正要走到門旁,身後忽然涌來一陣寒意。
她剛要張嘴,人就被用力地挾住了,男人從後面把她拖回去,咬牙切齒地,“後悔?後悔也來不及了,我這可不是讓你隨便來去的地方。”
他把她壓在沙發上,動作粗野,上下掠索,“哪兒後悔?是這兒,還是這兒?你現在的反應不是挺享受嗎?”
她哽咽着滲出眼淚,身體早就不聽使喚,他讓她難受又難堪,一下一下地逞兇,把她逼的無處可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