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你是無邊妄念 >烏雲小姐60
    轉眼入了冬,又是一年新年。

    裴月對新年有陰影,以往每年賀敬西都要整點事,害她沒法安分跟陸凜過個年,不過今年不同了,陸凜不會再回來了,她也無處可去了,他隨便折騰還能折騰出什麼花來。

    賀家老太太狀況不錯,今年所有人仍是去她那。

    要不是賀家有錢,裴月都懷疑他們在騙婚,老太太那精神的樣子,哪裏像當時被醫生說命不久矣的樣子。

    跟賀家人坐一起,裴月不甚自在,有錢人不光有錢,眼界也開闊,他們聊的那些,裴月聽都聽不懂,她起初還查一下那些晦澀的經濟名詞是什麼意思,免得自己顯得很呆,後來也放棄了,不是幾個詞的事,是層次不同,她現在去報考個經濟學專業班,出來跟人家還是沒話說。

    上次圖紙弄丟的事,裴月也不知道是汪語希給自己使絆子,還是隻是個意外,死無對證的事,過後她也沒再碰上汪語希了,賀敬西也把對方號碼拉黑了,做得很絕,一點都不顧忌是一家人。

    喫完飯,裴月去廚房端水果,賀母在廚房,看到她,叫她,“裴月,有幾句話我叮囑你。”

    裴月過去了,跟賀敬西一樣叫她,“媽。”

    賀母不是賀敬西生母,人家是正妻,骨子裏瞧不上賀敬西這私生子,只在面子上互相維持,裴月也感覺得到賀母對自己眼神裏都是輕蔑。

    賀母瞧着她,倒是長得乖乖巧巧的,難怪老太太喜歡,開口道,“上次弄丟圖紙的事,我也聽說了些,男人的事,你不懂,別跟着瞎摻和,我們賀家有頭有臉的,一舉一動都關係重大。現階段你跟阿賀是一體的,你做錯事就是他受累,識大體點,等完事最後,自然不會虧待你就是。”

    完事之後,自然指的是她離婚捲鋪蓋走人的那天。

    裴月不跟她爭辯,“知道了。”

    “阿賀性子衝動,你在身邊多勸着,別給他支歪招,也別存歪心,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想也沒用。”賀母把水果遞給她,“去吧。”

    裴月端着水果出去了,料着這是指桑罵槐呢,表面上是罵她,實際是說給賀敬西聽的。

    賀母也在以爲,是裴月跟賀敬西合夥算計他大哥。

    裴月對這一家子的相處方式頗感疲累,賀敬西從小就在這種環境里長大,他性格要是能正常平和才真是奇怪了。

    不見賀敬西在屋裏,估計是出去抽菸了,裴月開門出去找他,其實也只是不想留在這裏跟賀家其他人相對着罷了。

    她圍着花園亂走,走到假山旁,忽然聽見女人的低泣。

    光暗淡,裴月依稀只見兩個身影站在後面,女人哭着,“你這麼恨我,看我這樣,你可高興了是吧?你當我不恨你嗎?你爲什麼連句爭取挽留的話都不說?你要是稍微在乎一點,我至於那樣做?”

    裴月聽見聲音好像是汪語希,旁邊那個是賀真賢?

    裴月怕給人扣上偷聽牆角的帽子,這更說不清了,急忙悄聲走了。

    回到屋裏不多時,汪語希回來了,眼睛紅紅的,她今晚上狀態很奇怪,一直低頭不說話,看起來心情不好,而且她妝化得很濃,粉底蓋得肉眼可見地厚,老太太都禁不住皺眉頭。

    裴月感覺,他們夫妻關係確實一般,有一種貌合神離的感覺。

    不過那也不干她的事。

    不多時,賀敬西也回來了,臉上帶着倦意,一身的煙味,不耐煩地跟裴月說,“去開車,回家。”

    他喝了不少酒,路上就睡着了,回家裴月費好大勁把他弄上樓,他栽在那兒就一動不動。

    裴月給他脫外衣,他要是看到自己穿外衣上牀睡覺,肯定要來罵她不做事。

    這人刁得很。

    拿了他衣服送去洗衣間,放下的時候,裴月嗅到他衣服上除了菸酒味,還有一股很香的脂粉味。

    她肯定那不是她的,她沒這個味道的香水。

    有個念頭閃過,她沒等細想,手機的響聲把她思緒拉回來。

    她怕吵醒賀敬西,急忙接了電話出去。

    那頭的人是王梅,語氣有些冷硬地問她,“裴月,陸凜有沒有去找過你?”

    裴月心頭一緊,“沒有,他不在你那嗎?他上次走後我就沒聯繫過他了。”

    王梅氣惱地說,“這孩子太任性了,放寒假的時候他說要留在那邊做家教打工,我由着他,可都過年了他還不回來,我打電話他都不接。你以前是怎麼教他的,這麼大人不知道家裏人會擔心嗎,我這半年多事無鉅細地操心他,關心他,他壓根不當我是他媽,一點都不知道感恩。”

    裴月本來忍讓她,但聽她這麼說陸凜,禁不住回嘴,“他跟我在一起的時候,聽話懂事,怎麼到你那就變得不知感恩了,說來還是你教的呢,我只是個不相干的人,我有什麼義務管你兒子在哪裏。”

    氣沖沖地掛了電話,嘴上說跟她沒關係,可心裏早就七上八下了。

    給陸凜以前的號碼打了個電話,已經關機了,他去了京市唸書,理應換了那邊的號碼了。

    大過年的,這個小子能去哪呢……

    外面煙火騰空,很是熱鬧。

    她心裏涌起一些念頭,禁不住焦急起來。

    裴月回頭看了眼賀敬西,他睡死了,估計今晚上都不會醒了。

    她去拿了厚外套,匆匆地出門,開車走了。

    她其實一點都不確定陸凜會回來,他走的時候那麼生氣,這半年多他們一句聯繫都沒有,他理應不會回來的。

    可是,她又怕有那種萬一。

    驅車回到以前住的老小區,這兒她已經賣掉了,她下了車,裹着外套就往裏走。

    很久沒回來了,這裏比麗宮那多了很多年味,燈籠彩燈家家都掛着,鞭炮禮花不絕於耳。

    她正往裏走,一眼就看到遠處石凳上窩着個身影。

    她心裏一顫,這冰天雪地的,晚上足有零下二十度,誰不回家坐在外面,不是瘋子就是傻子。

    她嗓子發乾地走過去,心已經揪緊了,那個人影聽到腳步聲,緩緩地擡起了頭。

    裴月心口一疼,脫口,“陸凜,大過年的你他媽不回家,你坐在這裏幹嘛呢?”

    話一出口,她藉着路燈,看到陸凜凍得通紅的臉上,帶着無盡的傷痛和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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