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是服氣,這人在想什麼她從來沒弄懂過。
陸凜又放暑假了,他今年放假就回來了,他舅舅突發疾病去世了,連帶着王梅一家子也回來了。
雖然說舅舅過去對陸凜挺苛待的,但畢竟也是親戚,陸凜沒法不出現,他自打考上Q大之後,他們家那些親戚都愛主動聯繫他了,態度也好了很多。
前途無量的人,誰也不傻,眼看着以後是要借光的。
陸凜還是那性子,誰也不恨,性情很平和,是個良善的人。
他去舅舅家幫忙,還給了舅媽一點錢,他畢竟還是學生,只是略盡個心意。
裴月搬回自己家,格外地自在。
陸凜要逗留一陣子,舅舅家人太多沒地方住,他也回裴月這兒,書架上也放了他帶回來的書,衣櫃裏也掛了他的衣服。
裴月這天下班,外面下大雨,她從麗宮走之前把賀敬西給的車留那了,她新買了一輛代步,結果前兩天碰了,送去檢修還沒取回來。
正等車呢,面前一輛車停下來,裏面的人開了門叫她,“月姐,上車吧!”
她頂着傘跑上車,一邊擦身上一邊說,“你怎麼來了啊。”
“我看到下雨就來接你。”陸凜給她遞紙巾,“你的車不是沒拿回來嗎,我怕你叫不到車。”
又想起上次冬天,她一個人從山頂走下來面對的恐懼和困窘,陸凜第一時間就出門來接她。
“臭小子,還挺細心。”裴月和他一起回家。
雨下太猛了,下車後地上就是一汪積水。
陸凜先下去,水沒過腳背了,他左右看看都沒有個落腳的地方,只得回頭拉她,“你別弄溼鞋了,過來我揹你。”
“背什麼啊。”裴月也下了車,卻被那汪洋一樣的積水嚇到了,她穿高跟鞋呢,這要是踩着個藏在水裏的石子,準摔個跟頭。
“快點,一會兒都淋溼了。”陸凜俯身在她面前,見她猶豫,回頭把她拽過來,背起她就走。
裴月只好撐傘擋住兩人,他身高腿長的,遇到水坑一跳就過去了。
她都不記得幾時被人揹過了,很小的時候有媽媽背,後來媽媽走了,裴方誌是個很壞的爸爸,從來沒對裴月好過。
裴月趴在他背上,他身上淋溼了一點,她擡手擦了擦他後頸的水滴,溫軟的手指撫過頸部敏感的皮膚,陸凜登時身體一僵,揹着她的腳步頓時一趔趄,倆人差點跌倒在水坑裏。
裴月打他一下,“搞什麼呢!你好好走。”
陸凜呵呵一笑,故意往那水多的地方跳,惹得她只好緊緊摟着他脖子,他揹着她一路往家走,臉上禁不住露出幸福的笑容。
倆人正走,陸凜腳步一停,下意識地想後退,但那頭的人先看到他們了,叫道,“陸凜!你過來!”
裴月揚起雨傘看了眼,對面超市的門口,王梅臉色難看地盯着他們。
裴月掙了下,陸凜就把她放下了,剩下進小區的路沒有積水了,陸凜說,“月姐,你先回去吧,我媽找我可能有事。”
裴月知道她的怒氣哪裏來的,解釋道,“王姨,剛纔外面積水很深,我才……”
“你別說了。”王梅打斷她,指着陸凜,“你今天當我兒子的面說清楚,你跟他到底是什麼關係?你結婚了是嗎?你這樣跟他不清不楚地住一起,你丈夫知道嗎?”
“媽!”陸凜生氣地說,“憑什麼月姐要跟你說清楚?我舅舅那你們一家三口住着,我放着月姐這裏不住,整個暑假都去住酒店嗎?”
“你傻啊兒子,你才幾歲,你還是學生呢!她一個結了婚的女人,她什麼都懂卻要這樣吊着你,她擺明是在玩弄你!”王梅早就對裴月不滿,再加上她慫恿陸凜把錢要回去了,王梅更憎恨,“你們這事要是傳出去,給人戳斷脊樑骨!她不要臉,你的未來可是頂好的,你別被她毀了!”
陸凜臉色陰沉,“你夠了吧!你再說一句,我以後不是你兒子!我的事不要你管,我跟月姐清白的,不需要跟你解釋!”
王梅見他這樣說,心寒不已,“清白?你們倆拍的那是什麼照片你當我沒看過?你一直放身上,這幾年都沒見你離身,你是給她騙的魂兒都沒了吧兒子,她跟她媽一樣,只會勾搭別人家的男人!”
裴月氣得胸口疼,也不想在家門口跟她吵起來惹人看熱鬧,她扭頭就走了。
王梅在身後罵了兩聲,陸凜呵斥了幾句,王梅纔不甘心地停了。
裴月回了家,脫了鞋,將身體摔進沙發裏。
外面雨小了點,她看着陸凜掛在陽臺上曬着的衣服,禁不住想,她犯錯了是嗎,因爲她沒有堅決到底,所以她跟陸凜的關係有所鬆動,繞了一圈,有回到原點的趨勢。
她捏了捏眉心,還沒離婚已經讓她很煩了,再加上個陸凜,她真是無暇應付。
不多時,陸凜也回來了,進屋沒說話,馬上去小屋收拾揹包,出來時走到她跟前,很是慚愧地說,“月姐,我媽發瘋說的話,你別往心裏去,我知道我跟你住一起會給你惹麻煩,我先出去找個地方住,等我舅舅那事情結束了,我就回學校了,我……我往後不回來了。”
他說到後面,聲音已然低了。
裴月看着外面還下雨呢,嘆了嘆,“不差這一時半刻的了,等不下雨再說吧。陸凜,其實王姨說的對,她尚且這麼看待我們,別人更不一定怎麼說了,你是名牌大學的學生,年紀又小,給人說這樣齷齪的閒話真不值當。所以,你要走我不留你。”
陸凜低着頭,嗯了一聲,“月姐,我還是現在走吧,你再來京市出差,提前跟我說,我們在外地偶爾見一面,還是可以的吧?”
裴月笑了下,“當然可以了,我偶爾還想去你們學校喫烤鴨呢,真的很好喫。”
他澀然地笑了笑,拿了傘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