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王璇詫異的眼神下,老劉這次並沒有慣着我,而是很嚴肅地反問了過來,鏡片下的眼珠子四處透着精明。
我一時尷尬不已。
本以爲好意爲王璇爭取點,也爲她離開這個是非之地而感到高興,當初她要是早離開,哪怕我知道她以前在這裏做過,我都不會那麼抗拒。
造化弄人。
但我的一句話,明顯有點越俎代庖了。
你是老闆?你是炮哥?凱倫你有股份還是你爹有股份?
老劉明顯是這意思。
“人家也不容易,上了班就該拿工資,咱也得人性化不是?”
老劉這次沒發火,直接撂下一句話:“那你給炮哥打電話吧,他說給就給,他說不給,我也沒招兒。”
瞅着王璇的素面,我的心明顯痛了一下,摸出電話,又搜遍全身,才找到那張只有姓和號碼的名片,鼓起勇氣撥了過去。
“喂,炮哥,是我小龍啊,有這麼一個情況……”我走到牆角,將事情說了個大概,炮哥在那邊迷迷糊糊地聽着。
“這女孩兒和你有關係?”炮哥在那邊問道。
我臉色一囧道:“有點,她和我都在蘇老闆廠區上班,一個車間的。”
“不止這種吧?誒,我發現你人緣咋這麼好呢,凱倫好幾個姑娘都跟你有點關係呢?”炮哥明顯迷茫了,是不是顫抖在我強大的魅力之下我不知道,但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炮哥語氣很輕鬆,調侃的意味十足。
我不由大膽起來:“炮哥,您說咱這公司這麼大,能差員工這點錢麼?”
炮哥在那邊哈哈大笑:“小子,你泡你炮哥呢,行吧,叫老劉結算吧,對咯,以後在場子裏,少去撩扯公主昂,那可都是凱倫的寶貝。”
怪斷電話,我笑着轉過身,得意地昂着頭,老劉一看,無可奈何地拿出賬單。
嘴裏唸叨着:“王璇,上個月業績一萬八千二,加提成,應得四萬一千七百六,老闆發話了,我就給你整個整數,四萬二。”
老劉看完賬單,叫王璇簽字畫押,隨後從保險箱拿出錢來,數好後,遞給王璇:“四萬二,你清點一下,姑娘,出去了,就別進來了,這種地方,不能長待。”
中年的老劉,看慣了悲歡離合,也懂人情世故,他的話,就證明他一輩子只能是個財務,而不是老闆。
“謝謝你,劉叔!”拿着錢的那一剎那,王璇流着淚,哽咽着感謝,轉過身,看了一眼我,很快離去。
我本以爲,她這一走,我們很難再見面了,可天公作美,這輩子我還能再摟她的肩膀,做他的靠山。
這兩天,我一直呆在凱倫,喫喫喝喝,和內保都混得比較好,大概是因爲我性格的緣故,公主小妹兒也時常打趣我。
更有甚者,主動提出給我暖場,可哥是那樣的人嗎?
堅決不行,我要爲我的摯愛守身如玉。
劉春不在凱倫,我的生活還算比較平靜,菲菲在凱倫不遠的地方租了個小門面,二樓可以住人,可以煮飯,按照她的規劃,想在這邊開一個美妝店,可以化妝美甲,專門賺公主小妹兒的錢。
她的這個想法我舉雙手贊成,有志氣,有抱負。
而我腦袋上的傷疤也結痂,後背的傷痕消腫,這都歸功於菲菲的細心照料,每天晚上她都會按時給我擦藥,不管是大戰過後精疲力盡,她都不會忘記給我換藥。
兩天時間匆匆而過,嫂子打來電話,說是大哥出差回家,叫我回家喫飯。
想了想,我扯掉了腦袋上的紗布,並且用頭髮將傷口遮掩住,沒有戴帽子,怕發炎。
出租屋內,不大的桌子上,擺滿了好喫的,天上飛的,地上跑的,水裏遊的,應有盡有,大哥的迴歸,嫂子很是高興,來了個大雜燴。
“小龍,咱們整點?”大哥拿出一瓶包裝得很好的白酒,問道,而我則矜持地點了點頭。
大哥出去幾個月,看上去精明瞭一些,鬍子頭髮也整得相當板正,利落,和以前那個一年四季穿着工裝,低頭走路的大哥有云泥之別。
“小龍,聽說你給老闆在開車?”大哥一邊倒酒一邊問道。
嫂子在一邊插話說:“小龍好能幹,上次還一次性拿了兩萬塊回來呢,工資也比以前高了,廠裏還給他辦了五險一金,待遇比車間主任也不差啥了。”
大哥一愣,盯了一眼嫂子,笑容變得不自然,他將一個小酒杯拿過來,我伸手接過,看似不經意地問道:“老闆脾氣大嗎?”
“額……”我笑着說:“蘇老闆人挺好的,我下週纔拿駕照,那個時候纔算正式上崗。”
“吱!”
大哥呡了一口酒說:“我來廠裏早,以前見過老闆,五大三粗的,看上去和我們老家的社會大哥沒倆樣,你以後在他手裏幹活兒,啥事兒你都得多長個心眼。”
“恩,我知道的。”
“哎呀,你一回來就知道說,趕緊喫菜吧。”嫂子在一旁招呼。
很快,菜過三菜過三巡酒過五味,大哥喝得滿臉通紅,嘴裏嚷嚷道:“你知道上海的樓有多高麼?高聳入雲,像是插進白雲裏一樣,看得眩暈,上海人都有錢,恩,有錢……”
大哥以前不喝酒的,但不知道爲啥現在喝酒了,而且,似乎酒品還不咋好。
“你喫你的菜吧,去了上海一趟,看不起我做的菜啦?”嫂子嗔怒道。
大哥又喝了一口,臉腮微鼓,半眯着眼睛說:“不會的,我知道,你是我老婆,額……老婆,上海的女人個個膚白貌美,呵呵……真的,好漂亮。”
嫂子的臉色一下拉了下來,我見狀,趕緊說了兩句,衝進了浴室,我管不了那麼多,準備洗個澡就睡覺。
人家兩口子,這麼久不在一起,**,今天晚上註定要燎原的。
可事情往往出乎我的意料。
剛有點睡意,就被隔壁的爭吵吵醒,隨即便聽見房門一聲巨響,我衝出來的時間,就看見嫂子穿着長裙,捂着嘴脣,哭泣地跑了出去。
“大哥,怎麼了,咋還吵起來了?”我站在他們我是門口,看着地上散落的牀單問道。
“哼……吵架不很正常嘛?她自己沒魅力,怪誰,怪我啊?”大哥明顯不清醒,說話糊里糊塗的。
我看了一眼牀頭櫃上撕開的避孕套包裝,陰沉着臉,啥也沒說地回了臥室。
人家兩口子,我真沒權利去說什麼,何況也沒有血緣關係,說多了,人家該覺得我不懂事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