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上午，她隔着窗戶看着三千趁着院子裏沒人，自己在院子裏打了一套拳，就走出來問道，“三千，你能像二哥哥那樣飛起來嗎？”
“那不是飛，是輕功。”三千解釋道，“二少爺是大老爺請了師傅教他，學了內力的，有內力的人比一般人跑得快，跳得高，打出的拳更有勁。”
“那也很厲害，他能嗖的一下就跳到樹上去。”珉娘說，“我也想像他那樣。”
“內功可不是好學的，你要有內功的心法，還要有相應的訓練。每個門派都不一樣的。”三千說，“厲害的內功心法是不外傳的。想要學武，不光要有天資，還要有機緣，有的高手只願意收投緣的，只有拜師當了入室弟子，師父纔會把真正有用的東西教給你。”
“二哥哥也拜了師？”珉娘問道，她從沒聽王錦揚提起過。
“少爺拜了玄英觀的清微真人爲師。”三千說道，“公子請示過師父，把心法中能外傳地那部分教給了我們，所以我們也會一點內功。”
“那你給我說說這些心法。”
珉娘還是個孩子，可能是一時好奇，三千沒有多想，就把王錦揚教的那部分背了出來。
珉娘沒有聽懂，但她發現，裏面的部分內容和夢裏的部分有相似之處。
那個夢裏的女人是會內功的，她的內功心法和修煉訣竅也是一字不漏地留在了珉孃的腦海裏。
“心法連錯了會怎麼樣？”珉娘問。
三千撓撓頭，“應該不會怎麼樣吧？”
她不知道，那些內功心法還分着不同的種類，需要有師父指導，如果不小心練錯了走火入魔，輕則傷身，重則精神錯亂瘋瘋癲癲，是不能隨便輕易嘗試的。
“有了心法就能學內功。”珉娘小聲自語，沉思了一下，既然心法難得，又沒有什麼副作用，她幹嘛不練練試試。
熄了燈，等陪牀的張嬤嬤呼嚕聲響起，珉娘爬起來小心地不碰到張嬤嬤，盤起雙腿，雙手搭在膝上，閉眼感受着身體裏氣的流動。
半響過去了，她什麼都沒感覺到。
或許是自己從來沒練過內功，沒有真氣可聚，珉娘沒有氣餒，她閉上眼按着心法的路徑，沿着身體的經脈走過，經脈不通暢，晦澀難行，一圈下來就已經過了好久，珉娘累的渾身大汗淋漓。
張嬤嬤的呼嚕聲突然停了，珉娘嚇得身體僵住，憋着氣不敢喘一下。好在張嬤嬤只是翻了個身，又繼續打起呼嚕來。
珉娘鬆了口氣，不甘心就這樣放棄，又一邊豎起耳朵，小心地聽着周圍的動靜，一邊再沿着經脈運行了一週。
沒想到真氣流轉是這樣累的事，自己是撐不了第三遍了，珉娘脫下被汗沾溼的中衣，只穿着肚兜，又擦了擦頭上的汗珠，鑽進被子裏睡覺。
這一覺睡得很好，張嬤嬤將她搖醒時，珉娘還迷迷糊糊睜不開眼睛。
珉娘閉着眼任由她們擺弄着給她穿好衣服，直到被抱在椅子上，被沾着溫水的帕子擦在臉上，她才清醒一點。
梳好頭髮，珉娘牽着張嬤嬤的手，打着哈欠往正屋走。她不禁鬱悶，別人練功都是越練越精神抖擻的，她倒好，練完了累的不得了，渾身上下還有種說不出的難受。
這麼練真的沒問題，珉娘有些懷疑，想起夢境中風輕鴻練武的過程，自己也是這樣練得，並沒有出錯，懷疑稍稍減少了一點。一定是剛開始還不習慣，自己練得太少了，珉娘這樣想着。
“珉娘怎麼這麼困，晚上沒睡好嗎？”玥娘見珉娘連着打了好幾個哈欠，忍不住問道。
大戶人家的淑女哪有跑去練武的，珉娘還記得母親和姐姐們說起黃將軍家那個喜歡舞刀弄槍的二小姐時臉上的鄙夷。要是讓她們知道了，肯定會訓斥她的。
珉娘不敢說實話，只好推說是晚上張嬤嬤的呼嚕打得太大聲了，自己沒睡着。
張嬤嬤老臉漲的通紅，兩個姐姐捂嘴咯咯直笑，程夫人嘆了口氣說，“張嬤嬤年紀大了，難免會這樣，既然這樣，以後就讓紅綃陪着你睡吧。”
珉娘懵懂地點了點頭，突然想起紅綃睡得淺，一有動靜就會醒，晚上有她陪着，這才第一天，以後自己就更不可能練習了，連忙說，“我長大了，可以自己睡，不用她們陪。”
“這個頭還沒桌子高呢，就覺得自己長大了。”程夫人揶揄道，“你晚上口渴、起夜了，總要有人伺候。你睡覺不老實，沒人陪着，從牀上掉下來都不知道。”
她什麼時候睡覺不老實了，她睡覺從來沒有亂蹬過被子，珉娘撅起嘴。
“可以讓紅綃睡外間。”珉娘看着程夫人表情沒有絲毫鬆動的樣子，聲音越來越小，“要不，睡腳踏也行。”
“你那張牀是多金貴，都不許別人躺了？”玥娘笑道。
“我沒有。”珉娘分辯道。
“那怎麼不許人陪着了？”玥娘說，“你從小到大不都是嬤嬤陪着睡的？”
以前是以前，那時自己什麼都不知道，孫嬤嬤還在。
“那還是張嬤嬤陪着吧。”珉娘說道，“紅綃睡覺太輕，一動就醒了，跟我一起誰都睡不好。”珉娘看了看玥娘又看了看程夫人，“前幾天也沒事，就是昨天不知道怎麼了。”
“既然這樣就還先讓張嬤嬤陪着你，要是過幾天還是不行就對母親說。你還小，晚上沒人陪着不放心。”程夫人一句話定了音。
珉娘應下來，晚上她只敢練一遍了。可能是身體適應了，珉孃的疲憊感越來越輕，一段時間下來沒人察覺出她與以前有什麼不同。珉娘依舊沒有覺察到真氣流動，只覺得自己走路比以前輕快多了，也不能確定究竟是練武還是長大了的緣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