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課,玫娘被周姨娘拘束着習字,玩得少了。因有着玫娘作爲比較,玥娘也撐着一股不願落後的傲氣回去學習了。只有珉娘年紀小,柳姨娘管不着,程夫人對她沒什麼要求,除了上課和做完先生留的練習,珉娘還是小孩子心性,餘下的時間她更願意在園子裏跑着玩。
沒有了玩伴,紅綃年紀大了不喜歡到處跑,爲了防止再出意外,就讓三千跟着她,陪着她玩。沒人管着,兩人揹着人在後園爬假山、攀石頭、摘花、挖土、捉蛐蛐,只要小心不把衣服弄髒了,就不會被罵。
一段時間之後,兩個人結下了深厚的友誼。
自從王錦揚走了,藕香築落了鎖,裏面沒人,三千拿着一根細竹籤搗鼓了一會兒,就把門鎖打開了。見沒人發現,珉娘和三千一起溜了進去。
這裏倒是清淨。
珉娘在窗紙上捅了個洞,扒着窗戶往屋裏看,裏面的擺設已經收了起來,只剩下大件的桌椅牀鋪,那張王錦揚喜歡坐的藤椅也被搬進了屋子擺在一邊,所有的傢俱上都落了一層薄薄的灰塵。
珉娘覺得沒意思,扭頭就看到院子裏,三千正有模有樣地打着一套拳。
可能是在這裏沒有什麼顧忌地,三千的動作行雲流水,力道十足,一拳打出隱隱又破空之聲,珉娘安靜地看着,眼睛越來越亮,等三千打完,珉娘鼓着掌走過來。
“三千,你教我。”
“小姐,練武是粗人乾的,你學不好。”三千有些爲難。
“你敢說我二哥哥是粗人?”珉娘笑道,“我覺得你打得好看,看着喜歡想學,你偷偷教我,咱們不讓別人知道。”
“這不好”三千不想教。
“求你了三千。”珉娘走過去拉起她的手晃了晃。
見她還猶豫着不想,珉娘小臉一板,半是撒嬌半是威脅地說道,“我是你的小姐,我讓你幹什麼你就的幹什麼,你教我!”
“我的小姐二少爺知道了會處罰奴婢的。”
“我們又不讓他知道。”珉娘理直氣壯地說。
“小姐啊,沒你想得那麼簡單,練武的人行動舉止和別人不同,習武之人一眼就能看出來。”三千解釋,“不是奴婢不想教你,你是官家小姐,被人知道了不好。”
“這個家裏沒人習武,他們看不出來。在二哥哥面前我自會小心。”珉娘說,“你現在是我的,我纔是你的主子,你不用聽二哥哥的話。”
珉娘站直了身子,面容嚴肅,平添了一股上位者的氣勢,和平時小孩子的樣子完全不同,三千一時有些迷惑。
珉娘走上前拉住三千的手,身上的氣勢一下子消散。
“三千,我告訴你個祕密,作爲交換,你教我功夫好不好?”
三千有些猶豫,珉娘神祕兮兮地將三千拉到角落裏,小聲說,“其實我有一套武功心法,我們可以一起練,不過你要發誓保密,不許告訴別人。”
“你別管那裏來的,你只說想不想練?”珉娘說道,“我把你當自己人才告訴你的,別人誰都不知道,連二哥哥都不知道!”
內功心法是多少練武之人求而不得的東西,三千腦袋一熱,連忙點頭答應了。
“這裏沒人,我們以後就偷偷在這裏練。”珉娘說,“這本來是祕密的,但你是我的丫鬟,我相信你,你要發誓以後只能聽我一個人的話,這件事不能告訴任何人,二哥哥也不可以,我才教給你。”
珉孃的樣子在三千心裏一下子高大了起來。
三千也不過是個八歲的孩子,性子直爽,她本就喜歡習武,沒有多想就相信了珉孃的話,伸出右手發誓,“我發誓以後只認三小姐一個主子,保證不會把三小姐的任何祕密說出去。要是泄露出去半句,我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兩人又拉了勾。
珉娘拉着三千找了個角落,將風氏的內功心法給她講了一邊,看着她盤腿坐下,閉眼運行着真氣。
三千的頭上漸漸冒出汗珠,汗液蒸發在她頭上升起一股淡淡的白霧,珉娘驚奇地看着她。
三千睜開眼,就看見珉娘蹲在她面前,眼睛亮晶晶的盯着她。
“感覺怎麼樣?”
三千想了想,說道,“我按着你說的心法,讓真氣運行了一週,身上有些發熱,有幾處經脈有擁塞的地方,被我強行衝開了。”
“有效果?”
“嗯,有效果,這確實是內功心法。”三千說。
“那爲什麼我沒感覺出效果?我連真氣都感覺不到。”珉娘癟着嘴說,“就是跑起來比以前輕鬆了點,不知道是不是錯覺。”
“可能是小姐你剛開始練的緣故,這是個日積月累的過程。我從四歲起被大老爺買下,已經練了四年多,纔有了現在的樣子。”三千說道,“要是堅持練下去,肯定有用的。”
珉娘也在她旁邊坐下來,開始運氣。直到太陽西斜,兩人才鎖上門返回。
紅綃在門口張望,見兩人終於回來了,連忙迎上來。紅綃瞪了三千一眼,拉過珉娘說道,“你這又是帶小姐去哪裏玩了,弄得滿頭是汗的,着涼感冒了可怎麼好?快進來換衣服。”
珉孃的頭髮一縷一縷地粘在額前,小臉紅撲撲的,看向三千,兩人相視一笑,抿着嘴不做解釋。珉娘跟着紅綃進門去換衣服,三千也回了房間。
或許珉娘一直表現得很乖巧,也或許是家裏關注她的人太少了,珉娘和三千的行動一直沒有被人發現,偶然在園子裏碰到撒掃的僕婦,她們也只當是小孩子貪玩。
日子一天天過去,雪花飄落的時候,珉娘開始感覺到了一絲真氣的流動。她的力氣變大,身體變得輕巧起來,爬樹不費勁,從高處蹦下來也能平穩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