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皇兄聽我解釋:朕真沒想當皇帝啊 >第339章 此輩如何治國理政?
    海面上,旌旗蔽空。

    但若是細細觀望,這一隻船隊卻是顯得有些破敗。

    登上舊船的死刑犯們也都在犯着嘀咕,這錦衣衛的待遇這麼差嗎?去太平洲都要坐這麼破舊的船。

    開始時,他們的興奮遠遠大於了疑惑,在這羣人之中,很少有人出過海,所以這一趟漂洋過海的旅程對他們來說也是新奇的體驗。

    可是在海上一連漂泊了四五天之後,這羣人早早的就沒有了新鮮感,加上衣食無憂一個個的都躲在船艙裏不願出去。

    在末尾的一艘船上,駱思恭也在船艙裏面看着輿圖。

    “還要三天左右才能到呂宋。”

    一旁列座的幾個錦衣衛千戶從開頭就沒有明白,爲什麼要給這些死刑犯錦衣衛的身份,又爲什麼告訴他們去太平州實際目的地是呂宋。

    每當他們問及此事,駱思恭就是面色肅然,說是皇上的旨意就是如此不得泄密。

    走出船艙,駱思恭站在甲板上眺望着無邊無際的海洋。

    “武安侯的詩說得好啊,封侯非我意,但願海波平。”

    聽到自己家大人如此有雅興,錦衣衛千戶撓了撓頭,卻發現自己肚子裏沒有多少墨水,只能開口道:“大人所言極是!”

    駱思恭聞言哈哈大笑,他雖然不是讀書人出身,但是舞文弄墨的事情平日裏也是很喜歡的。

    看到自己下手如此窘迫,駱思恭拍了拍他的肩膀,“平日裏也記得讀些書。”

    ……

    西山。

    朱翊鏐在內閣學士和工部大小官員的簇擁下,視察皇明講武堂的建造情況。

    其實這講武堂建造起來,也算是容易。

    不像是紫禁城修殿,前後也就需要建造講堂、學舍、校場幾個部分而已。

    曾省吾道:“皇上,這次講武堂的建造全都是用了上好的石料和木料,臣可以打保票,竣工二十年之內,不會出現任何問題。”

    朱翊鏐四處打量着,“曾卿,這講武堂最快多久能夠竣工?”

    曾省吾沒有說話,跟身後的工部侍郎交換了一個眼神,然後纔開口道:“皇上,臣預計還需要十日。”

    朱翊鏐心中盤算着,既然十天就能竣工,再將裏面的這些設施備齊,最多也就二十天。

    那二十天之後,這皇明講武堂就該招收學員了。

    戚繼光、李成梁都需要鎮守邊疆,而且不久或許會重開戰端,他們肯定無法長期在皇明講武堂執教。

    俞大猷也在自己剛剛登基那年去世了。李如松性情倨傲,讓他帶學員多少有點不合適了。

    這時候,朱翊鏐倒是想到了兩個合適的人選,新宇軍吳惟忠和徐渭。

    忽然,朱翊鏐問道:“陳璘現在尚在何處?”

    張四維等人面面相覷,這陳璘是誰?

    忽然,張四維像是記了起來,“皇上說的可是陳璘陳朝爵?”

    但就算是張四維喊出來了陳璘的字,除了申時行等人以外的一衆官員們還都是在雲裏霧裏的。

    陳璘生於嘉靖十一年正月二十七日。

    嘉靖四十一年,潮州、英德等地數萬平民起義,陳璘平亂有功,任指揮僉事,後升任廣東守備。

    萬曆四年十一月,陳璘因跟隨總督凌雲翼征伐羅旁山瑤民有功,被升爲副總兵,代理東安參將事宜,不久後賊匪餘孽殺死官民,陳璘奉命平定。

    而東安縣剛剛安定,陳璘就大興土木,營建寺廟,役使他的部下,並且勒索他們出錢。

    麾下士兵們都被陳璘這種行爲激怒了,於是他們發動暴亂,搶劫州縣,被巡撫御史羅應鶴上奏朝廷,朝廷下詔剝奪了陳璘的官職。暴亂平定,陳璘改任狼山副總兵,不久再次被罷官。

    朱翊鏐說道:“召他還京吧。”

    “此人雖貪財了些,但還是有幾分軍事才能的。”

    張四維點點頭,一下子就知道天子是想任用此人在皇明講武堂任教了。

    兵部尚書方逢時不在,但申時行順勢開口問道:“皇上,那這皇明講武堂的第一批學員……”

    一衆官員都把耳朵豎了起來。

    皇明講武堂的學員就是天子門生,而且看天子對其重視程度,那可以說眼前這位天子在位的未來幾十年裏,大明中堅的將領應該都是出自這裏。

    朱翊鏐道:“優先推薦那些在高麗和倭國戰場上立下功勳的將士,一旦發現其入學資格造假,負責審覈的兵部官員立即革職,本人杖責一百。”

    “另外就是各個國公府有繼承資格的嫡孫,只有從這裏畢業才能繼承爵位。六年不畢業,削爵一級,八年不畢業,削爵兩級。”

    “另外這李家李如柏、李如梅,俞家俞諮皋,戚家戚祚國、戚昌國,張家張簡修、張允修一併召來皇明講武堂。”

    遼東李家,俞大猷俞家,戚繼光戚家,江陵張家……天子點出的這四家,衆官員聽了也無人反駁。

    停頓了一下,朱翊鏐繼續道:“每個學員每月發放補助一兩銀子,每年選品學皆優者十人,額外給予獎銀五兩銀子。”

    這章程一條條一項項,可見天子在心中醞釀了許久了。

    申時行道:“是,皇上。”

    巡視的差不多之後,朱翊鏐沒有回乾清宮,反而是徑自入了內閣的公廳。

    閣臣們雖然都是坐着轎子,但是誰敢比天子走得快?

    就這樣,朱翊鏐站在公廳,看着靜靜佇立着的孔子像。

    沒過多久,那個公廳之外就響起了一陣腳步聲。

    內閣大學士們一進文淵閣就得了天子在公廳的消息,片刻不敢歇息就來到了公廳。

    “臣等參見皇上!”

    朱翊鏐沒有轉過身,反而道:“這至聖先師在這裏已經是站百年,朕想他應該是累了吧。”

    張四維、申時行與于慎行心裏陡然一驚,天子不會無緣無故的說出這番話來。

    可天子難道要對至聖先師做些什麼?

    要知道從唐玄宗時期開始加封文宣王,在嘉靖之前這孔聖人的爵位之前與王者無異,已經被稱爲大成至聖文宣王了。

    後來首輔張永嘉認識到對孔子的祭祀規模與規格成爲了病態,祭孔成了百姓一個重要負擔,也是權貴收刮民財的一條重要途徑。

    所以他上疏對世宗建言,削除孔子文宣王的王爵,改爲至聖先師。

    張四維出言道:“至聖先師乃是天下讀書人萬世之師,聖人以教化爲己任,想必屹立在此,未嘗疲憊矣。”

    朱翊鏐當然知道張四維的言外之意,這孔聖人是天下讀書人的老師,再對他動手就等於刨了天下讀書人的墳。

    “朕沒有再削聖人名號的意思。”

    “只是這科舉之道,盡是四書五經八股之文,未免太過於脫離現實。”

    閣臣們聽到天子所言,一個個如遭雷擊。

    四書五經八股文,有問題?這可是千百年來儒客學子研學的核心書經,被視爲儒家聖寶。

    連老好人申時行都忍不住開口:“皇上,這四書五經乃是我儒家之本,而八股文乃是太祖高皇帝親自定下……”

    朱翊鏐有些忍俊不禁,“諸位先生看朕是那種胡鬧的人嗎?爲何總以爲朕要做那些驚世駭俗之事?”

    張四維等人心裏也犯嘀咕,這仔細想想,其實天子也沒有做什麼離經叛道的事情,怎麼就讓他們這麼害怕呢?

    “但是,如今科舉的考覈方式,確實要變一變了。”

    “朕觀唐會典,覺得其中頗多可取之處。唐有口試、帖經、墨義、策問、詩賦五種,朕覺得可以取其墨義與策問

    ,以策問爲重,考生不必再用八股文體,策問需言之有理有物,只知道四六駢文者,朕取他做官爲何?”

    墨義是主試者從經書中提出若干問題,令考生就書中原文筆答,不加解說。而策問是主試者就當時政治、經濟、軍事、生產等方面提出亟待解決的問題,由應試者發表意見。

    “另外這童試,需考算數。孔聖人說的這禮、樂、射、御、書、數六藝,到了後世不能就只盯着這書。”

    細細密密的汗水從張四維、申時行和于慎行三人額頭上流下。

    許久未開口的于慎行道:“皇上,臣覺得此事還需要從長計議啊!”

    但朱翊鏐搖了搖頭,沉聲道:“朕不要你覺得,朕要朕覺得!”

    “科舉乃是爲國掄才之大典,然死讀四書五經之人,慣用八股文體之輩哪裏懂得治國理政?哪裏懂得爲官之道?”

    張四維道:“皇上,貿然改革這科舉,恐難讓天下舉子心安啊。這讀書人三更燈火五更雞,十幾年二十幾年的寒窗苦讀的辛勞豈不是全都付之東流?”

    朱翊鏐轉過身,看向張四維:“朕的意思又不是徹底廢除四書五經,只是偏重策論而已。”

    “癸未科會試照舊施行,辛巳科會試當用新法。”

    但張四維聞言堅持道:“這讀書人身在京城,可知中樞之政,然若是在地方,交通閉塞,如何得知?若是不知,策問如何來寫?”

    這時候,朱翊鏐笑着說道:“張卿思慮周全,但是這件事朕也想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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