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白鳶換了個側躺的姿勢,腦袋一度放空。
那人沒殺她,也沒折磨她,是不是就是說,不是仇家?
她從牀上坐了起來,頭髮散了,紅珊瑚珠不見了。
莫白鳶沒有感到意外,放眼望去,整個屋子沒有一絲靈氣。
自當是那人拿走了紅珊瑚珠。
她穿好鞋,走到門口,吱呀推開門,頓時兩把劍擋在她身前。
莫白鳶訕笑兩下,打着哈哈道:“那個,兩位仙家,這裏是哪裏啊?我爲什麼會在這裏?誰送我過來的?”
只見,兩個修士,相互對視一眼,一言不發,打成叉的劍也不撤。
莫白鳶關上門。
出不去。
那隻能等那人回來。
所幸,那人沒有讓莫白鳶等太久。
中午時分,那人來了。
在此之前,莫白鳶把房子翻了一遍。
對自己所在地瞭解的七七八八。
還在玄清宗。
莫白鳶坐在桌子旁,那人帶着幾個侍女,侍女布完菜後便退了下去,莫白鳶留意到侍衛也退了。
七個菜,葷素搭配。
莫白鳶粗粗掃了一眼,有些意外,她對大多數時候對喫的不挑,但挑的時候很挑,比如她有條件的時候,就會挑的要死。
莫白鳶看向坐在對面的男子,男子帶來的菜品竟然都是她喜歡的,這不可能不意外,她更加好奇男子的身份。
莫白鳶拿起筷子,要說這麼被毒死,其實還不錯,就是怕屍體死相太慘。
“我的簪子呢?能還給我嗎?”
“稍等。”
男子說着,手伸進袖子,從袖子裏拿出一支簪子。
一隻竹節玉簪。
莫白鳶瞳孔地震,直到上一刻,她都還不覺得有什麼。
可竹節玉簪不一樣,那時母親留給她的遺物。
竟然沒有跟着她下葬?!
竟然在這人手裏?
男子起身繞到莫白鳶身後,用竹節玉簪挽起來莫白鳶的黑髮。
一頓飯吃了兩刻。
男子沒有自我介紹的打算。
莫白鳶也知男子猜出她的真實身份,不然不可能拿出竹節玉簪。
竹節玉簪是上等靈寶。
若她真的是莫白鳶,即使她現在緊緊只是能調動靈寶上附着的靈力,從這裏逃脫也夠了。
但莫白鳶不打算逃,她要好好和男子說兩句。
男子已經看穿了她,但她還什麼都不知道。
這可真是不公平呢。
莫白鳶放下筷子,拿起帕子擦嘴和手,道:“我喫好了,可以讓人來撤了。”
男子揮了揮手,沒一會兒便來了三四五個人將飯菜撤了下去,連桌布都換了。
莫白鳶上下打量男子,“我不知道你是如何認出我的,但既然你已經認出我,那就沒有必要拐彎抹角的,直接說吧,你想幹什麼。不過在說你想幹什麼之前,請先自我介紹一下,我不想和不認識的人在這裏談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男子抿着脣,脣邊帶笑。
“我嗎?我名爲卿平,卿卿的卿,平安的平——”
卿平,莫白鳶一點印象都沒有,她指尖輕釦太陽穴,依舊什麼都沒想起來。
不知道是不是死的太久,好多都想不起來。
於是莫白鳶問卿平道:“今年是我死的第幾年了?如今是誰在管玄清宗的事?”
卿平沉默了下道:“第三十七年,如今是我在管。”
“哦。啊?”莫白鳶擡眼看向卿平,“你在管玄清宗的事?你是玄清宗宗主?你有宗主令牌嗎?給我看看。”
或是莫白鳶過於長刀直入,卿平感到了親切,他覆手一翻,手上多了塊令牌,莫白鳶瞧了瞧,還真是玄清宗的宗主令牌。
“你可以拿着仔細瞧瞧。”卿平道。
“不必了,這令牌我看的多了,瞧一眼就不會錯。”
莫白鳶指尖輕釦桌面,“如你所見,我不知爲何借了這小女孩的身體復生,你……”莫白鳶看向卿平,“你看着也不想和我有深仇大恨的樣子,我不爲難你,你也別爲難我,我挑好棺材和墓地,自己會下去,不勞你送,你就當沒見過我。”
說完,莫白鳶起身,摸了摸頭上的竹節玉簪,“這簪子對我很是重要,我不知道你是從哪裏得到的,但是謝謝你了。”
莫白鳶剛走到門口,踏出一步,卻發現門口布有結界,無形透明,軟乎乎的,但是無法跨過。
她回頭:“你這是何意?”
卿平抿着茶:“我並未說過放你走。”
“你先前說,我報出我的師門就放我走。”
“我是說過,但是你並未說出你的師門,而且你也並未說實話。”
卿平:“……你擾便擾了,幹我何事?”
莫白鳶:“那你這是何意?”莫白鳶指着若隱若現跨不過去的結界:“想要軟禁我?”莫白鳶嗤笑一聲:“倒不如殺了我。”
“你怎麼總是想些打打殺殺的?我既不想殺你,也不想讓你離去,就留在這裏挺好的不是嗎?”
“哦,對了,補充說一下,你要是自盡的話,我就把你現在這副身體扔到亂葬崗。”
莫白鳶擰着眉,盯着卿平。
“你想要幹什麼?”
卿平聳了聳肩膀,“沒想幹什麼,就是覺得好久不見,非常想念你,我好不容易纔找到你,怎麼能就這樣放任你到處跑?”
莫白鳶聽出了話裏的別的意思,仍舊緊緊擰着秀眉:“你是說我是你弄回來的?”
“嗯。猜對了。”卿平笑。
“我們認識嗎?”莫白鳶不解:“你弄我回來幹什麼?”
“成親。”卿平道。
這下,莫白鳶又不淡定了,成成成成成、親?
“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莫白鳶腦殼疼,指着自己道:“你要和我成親?”
玄清宗主要和一個小乞丐成親?更何況小乞丐皮子下還是個幾十年前讓人聞風喪膽,殺人不眨眼的魔頭?
這人有一點自己是正派頭領的自覺嗎?
腦子被門夾了吧?
“是的,就是你,你沒有聽錯。”
說完,卿平還給她比了個心,笑的露出一口大白牙。
完蛋,莫白鳶這下更覺得這人有病。
一腳踹向結界,媽的,放她出去。
她貞潔要不保了!
哦不對,是小乞丐的貞潔要不保了!
“我告訴你啊,我現在這個身體是別人的,這小女孩沒同意,你就是強娶,你就是性侵,你就是不要臉,你還是正道嗎?”
卿平笑着,摸了兩下不存在的鬍鬚,“誰說我要娶你現在這副身體了,你的身體我有好好在保管,到時候換回來不久好了?”
艹?
他說什麼?
還想換回來?
莫白鳶更加肯定不能繼續多待,但又怕卿平對自己的身體做什麼不要臉的事情,總算是冷靜下來,坐了下來,直接道:“您有戀屍癖?”
“我沒有,只對你有癖好。”
莫白鳶看着卿平笑就心煩,長的那麼好看,怎麼不幹人事?
“你刨我的墳?”
莫白鳶不記得幾十年前有這麼一號人物,所以她屍體不可能是在死的時候落到這人手上,只有可能是後來。
“也不能說是刨墳,我還是很溫柔的。”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
她就說,竹節玉簪雖然是靈寶,但也不是什麼特別厲害罕見的東西,一般人怎麼敢刨她的墳,只爲了個簪子?
合着這人直接把她的墳一窩端了?
也不知道守着她墳的那波人有沒有受傷。
莫白鳶看卿平的面色更加的不好了。
卿平看出莫白鳶的想法,趕緊挽回道:“我說了我很溫柔的,我是和他們做的交易,沒有傷人哦。”
“哦?”
“就是有一點強買強賣。”卿平狡黠一笑。
莫白鳶蒙上自己的眼睛。
“行吧,別說那麼多,你讓我看一眼我的屍體好吧?”
“是身體。”卿平糾正道。
“好,請帶我去看一眼我的身體,好吧?”
“嗯,好。”卿平起身,頓了下,又道:“對了,昨天你跟着的那兩個小孩子,有一個死了,你要去看一眼嗎?”
“誰死了?男孩女孩?”
“男孩。”
“哦,和我無關。”莫白鳶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你也知道,我這樣的人,自顧不暇,哪有心情管別人?”
“哦,那好吧。”
卿平出門,莫白鳶緊跟其後,兩步之後,卿平拐了個彎打開隔壁房間的門,莫白鳶赫然躺在隔壁房間的牀上。
“……”
竟然離她這麼近,這人腦子有點什麼毛病。
莫白鳶上前,看着自己的身體還是覺得有點子奇怪,就稍微直起了身體,道:“你有辦法,讓我回到我的身體嗎?”
“當然。我本來也是要讓你回到你的身體的,只是中間出來差錯,纔會耽誤了幾天才找到你。”
莫白鳶笑:“現在可以讓我回去嗎?”
身體完好無損,若是她現在回去,想死想活,誰又奈何的了她?
“現在不行。”
莫白鳶臉垮了下來。
“現在讓你回去,你就要跑了,等我們新婚那天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