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步西岸更想開拓的市場在南亞,但是這種事情不能一蹴而就,需要過渡。
暹羅國是一個非常適合過渡的國家。
大概幾年前,米國也曾試探過這邊的市場,他們的大使館和領事館目前使用的追蹤覆蓋系統相較於他國要更成熟,不過因爲這邊的條件限制,發揮的作用肯定不如預想那麼完美。
步西岸這邊其實也提前埋了試探,只可惜……
會客室的椅子不像公司裏用得那麼舒適,但也勉強有椅背扶手支撐,步西岸坐姿不算端正,目光落在桌子上的水瓶瓶身上,似在沉思。
片刻,他淡淡擡眸,口吻很平靜,“還沒聯繫上嗎?”
周副表情很凝重,“還沒有。”
這時有人敲門,周副看過去,“進。”
有人進來,手裏拿着一個方形類似收音機的東西說:“周副,兩分三十八秒前忽然接收到三秒信息。”
步西岸看過去,“現在呢?”
那人表情落寞又愧疚,“現在沒了。”
緊跟着又一個人進來,招呼沒打一聲直接說:“時間太短,很難分析波動,定位範圍也有點廣。”
“廣也有個範圍。”步西岸說。
後進來的那個人猶豫一下說:“在考山。”
屋內一瞬靜默。
考山多爲揹包客,酒吧居多,是相對來說還算比較熱鬧的區域,但是那裏交通非常不便,司機基本自成一派,倘若有人有心拉攏,一個大活人想從那裏掩人耳目地出來應該不太現實。
“這個……”周副有點尷尬。
畢竟他們的“合作”只是“試營業”階段,實在不方便把更多官方的人牽扯進來。
步西岸手撐着頭,沒說話。
是司機出來表態說:“沒事,已經很麻煩你們了,這種小事我們自己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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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事處理得漂亮啊,”捲毛一邊走一邊說,“快的話,估計這兩天那女孩就能回家了。”
鬱溫笑笑說是。
倆人走着聊着,捲毛停在一輛重新噴了漆的摩托車旁邊,他把掛在車把手上的黑色頭盔拿下來遞給鬱溫,鬱溫沒接,“不是去喫飯?”
“是啊,”捲毛已經跨坐到車上,他看着瘦,力氣不小,簡單一撐支起車子,扭頭看她,“不過要去我師父那兒喫,我師父想見你。”
鬱溫只好戴上頭盔,坐上車的時候說:“想見我今天怎麼不來?”
本來一直和她溝通的就是他師父,捲毛屬於半路殺出來的。
“懶唄,”捲毛發動引擎,偏頭,“坐穩了?”
“嗯,走吧。”
捲毛看着毛躁,開車倒是穩妥,也不求速度,直到第三次被電動車超車,鬱溫忍不住問:“沒油了嗎?”
捲毛樂得不行,“急什麼,遛遛唄。”
“哎你坐過摩托車沒?”他又問,“就我這種,賊酷的。”
捲毛的頭盔應該是認真挑的,質量不錯,樣式也洋氣,護目鏡是貼了黑膜的遮陽款,透過護目鏡看曼城,像在看末日電影。
順着肩膀往上看,少年後頸骨微凸,皮膚很薄,卻似盔甲,怎麼也穿不透。
他頭髮不卷,也不夠柔軟,有一點少年倔強的弧度,風過,不倒。
但是她已經聞不到洗髮水的味道了。
也記不起他究竟長什麼樣子。
耳邊風速不夠快,沒法帶她回到十二年前。
都過去十二年了。
鬱溫輕眨眼睫,眼波閃動,幾秒後才說:“坐過啊。”
“坐過更酷的。”
“真假?”捲毛想回頭。
鬱溫拍他肩膀,提醒:“看路。”
捲毛嗤笑一聲,“哎。”
“嗯?”
“知道什麼叫大松把不?”
鬱溫沉默一秒,說:“停車。”
捲毛以爲她有事,立刻停車,“怎麼了?”
鬱溫毫不遲疑,“下車,保命。”
捲毛大笑兩聲,在鬱溫下車前把車開出去,“神經病吧,誰用摩托車大松把啊。”
鬱溫“嗯”一聲,“所以我要下車。”
捲毛笑得不行,停下車,單腿支在地上的同時不忘說一句:“我不是讓你下車啊,我這是等紅燈。”
鬱溫笑笑沒接。
這時從後面過來一輛黑色商務,停在他們並排處,鬱溫下意識偏頭看一眼,車窗貼着黑膜,映着她和捲毛的身影,捲毛也扭頭看了一眼車子,一秒挪開,還伴隨一聲:“嘁。”
鬱溫想起剛剛他說的“晦氣”,忍不住說:“你仇富啊?”
“啊,是啊,”捲毛語氣不爽,“不讓啊?你不是也窮?不應該跟我一起同仇敵愾嗎!把頭轉回來!別看了!”
鬱溫失笑,但確實扭回了頭。
主要是怕車內有人,她從外面看不到裏面人的情況,一直盯着也不禮貌。
而且……
憑她那麼多年的工作經驗,車裏應該確實有人。
並且,也確實在盯她。
她遲疑幾秒,又扭頭看過去。
車內。
步西岸身子向後靠,坐姿有點懶,他本來在打電話,中途察覺有目光看過來,偏頭一看才發現是剛剛大使館的那兩個人。
他就那麼舉着手機,一邊三言兩語懶散地應付電話那頭的人,一邊看着窗外。
直到對方扭回頭,又扭回來。
挺敏感。
恰好綠燈亮起,車子駛離,旁邊摩托車同步啓動,車內外的人各自收回目光,幾乎並排行駛一百米,摩托車右拐進入旁邊一條小路。
黑色商務繼續行駛,在下一個路口右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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捲毛師父住在考山,一個挺……掙錢的地方,這塊娛樂場所多,民宿也多,捲毛師父在這邊做點手藝活,他是中暹混血,瞭解兩國傳統文化,手工品大多都是這兩國的,偶爾會把兩國融合在一起,還挺吸引年輕人的。
七拐八拐停在一個小店門口,捲毛把車子支在一邊,甩着鑰匙往裏走,門口一個小孩在蹲着玩,捲毛過去拿腳踢人家屁股,小孩顯然已經習慣,理都不理,捲毛哼笑一聲,說了句當地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