溼潤。
滾燙。
柔軟。
和明顯的檸檬味道。
鬱溫從這絲清香裏捕捉到像氣泡飲料一樣的清涼。
彷彿一瞬間回到了夏天。
那個夏天。
“抱歉,你好像在冒犯我們。”步西岸把她攬入懷裏,大手罩在她後腦勺,跟旁邊的大漢說。
大漢來來回回地看他們,似乎在判斷他們關係的真實性。
鬱溫不動聲色舔了舔脣,兩秒後用力推開了步西岸,她很生氣地用英文喊:“是你在冒犯我!都說了我們已經分手了!”
“我不同意。”步西岸盯着她,酒吧裏燈光偏粉,把步西岸的面孔照得莫名柔軟。
他長大了,好像比以前還要高一點。
可他眉眼似乎沒怎麼變,同樣沉穩,內斂。
他眼睛還是黑色的,黑白分明,這點曖/昧風/塵的粉色燈光似乎並不能照進他的眼睛。
山風不見也少年。
見山風,也少年。
他沒有變。
“對不起。”步西岸又說一句。
“我錯了,”他說,“別離開我。”
心像被人狠狠擰了一把。
鬱溫鼻頭一酸,大腦都昏沉,她沒喝酒,卻沒了理智,直接張開手臂抱住了步西岸。
步西岸摟住她,像大貓一樣蹭了蹭她的頭髮。
他還在發抖。
鬱溫沒說話,只是把步西岸抱得更緊。
大漢走了。
酒吧音樂靜止,最吵鬧的地方忽然變得很安靜,周圍一切像按下了暫停鍵。
就好像他們此刻站在世界繁華中央,卻只能聽到彼此的心跳和呼吸。
十二年。
一整個輪迴。
因爲輪迴,所以相見。
-
“別回頭。”步西岸攬着鬱溫的肩說。
因爲他忽然的提醒,鬱溫差點同手同腳。
步西岸低笑了一聲,鬱溫耳邊一酥,下意識往旁邊挪了挪,步西岸低頭,目光盯着她,他盯得太直接,鬱溫沒法裝傻,便擡頭看他。
她今晚很緊張。
心跳一直很快。
但原因並不能確定。
也許是遭遇實在太刺激,也許,只是因爲步西岸。
她想假裝普通情侶一樣擡頭看他,問他怎麼了,可只是看他一眼,她就眼睫頻閃,最後挫敗移開目光,匆匆說一句:“看什麼?”
步西岸又笑了一聲,他把她摟得更緊,邊散步往前走邊問:“你是不是沒談過戀愛?”
鬱溫抿了抿脣,不知道腦子裏搭錯了哪根弦,來一句:“不是正在談?”
步西岸一頓,停下。
鬱溫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想逃。
但是逃不掉。
所以想要補一句解釋。
但是步西岸並沒有給她機會,只說一句:“嗯。”
然後大手從她肩膀滑落,牽住了她的手。
他很自然,牽着她閒逛,時不時還有心問她喜不喜歡攤鋪上的小玩意兒,鬱溫一邊心跳快得不知所措,一邊惦記身後跟着他們的大漢,根本無暇注意步西岸提問,每一次都含糊應:“嗯。”
進入酒店鬱溫才找回點清醒的意識,電梯門口,鏡面映着牽着手的他們,步西岸另一手拎了很多手提袋。
他們像出國旅遊滿載而歸的情侶。
電梯門應聲打開,步西岸擡腳進去,鬱溫跟在他身後進去,後面還有其他人,有單獨一個人,也有結伴的情侶朋友,步西岸和鬱溫被擠到最角落,這麼擁擠的場所,並不會有人注意到他們是否還在親暱牽手,所以步西岸鬆開了手。
鬱溫察覺步西岸鬆開手時,垂下了眼眸。
一晚上波瀾起伏的湖面像頃刻間平靜。
可下一秒,步西岸攬住了她的肩膀,他稍稍用力把她往他身邊靠,鬱溫一個沒控制好,直接撲到了他懷裏,她的臉貼上他的胸口,鼻尖一片煙火氣的味道,絲絲縷縷,宛若風一般,吹得湖面漣漪層層。
她怔住。
很快聽到旁邊有人在笑。
鬱溫以爲是在笑他們,耳朵瞬間紅一大片。
她想往後站,卻發現剛剛的位置已經被旁邊人理直氣壯佔了。
鬱溫有點無語,又很彆扭,感覺自己進退無路,只能僵在原地。
幸而有人很快離開,空間寬敞一些,鬱溫迫不及待逃離,可偏偏步西岸全程沒有鬆開手,她逃得再遠也在他臂膀之內。
終於輪到他們下電梯。
步西岸牽着她徑直走到1208門前,鬱溫有些驚訝地看他,步西岸提醒:“看什麼,開門。”
鬱溫只能先開門。
他們前後腳進去。
關門的那一刻,步西岸鬆開了她的手。
鬱溫的心也終於從半空中掉落。
她感覺自己身上全是汗,手心也是,溼漉漉,黏糊糊,她忍不住攥了攥手,看都不敢看步西岸一眼,匆匆丟下一句“我去衛生間”就鑽進了衛生間。
誰想到她前腳更進去,步西岸後面就跟了上來。
鬱溫還沒回頭,整個人就被摁在了牆上,她忍不住低叫一聲,隨後感覺步西岸臉埋進了她肩窩,他左右蹭了兩下,鬱溫整個人開始發麻。
衛生間空間不小,但也帶着天然的隱祕性,鬱溫忍不住偏頭,看到鏡子里正發生親密行爲的他們。
她忍不住叫他名字,“步西岸?”
步西岸在她腰上的手忽然用力,然後將她整個人翻了個轉,鬱溫忍不住再次叫了一聲,隨後整個人騰空而起——步西岸直接把她抱在了洗手檯上。
鬱溫懵了。
她一手搭在步西岸肩上,另一隻手摁在身後的鏡子上。
一手滾燙,一手冰涼。
突然,步西岸一腳踹翻了垃圾桶。
鬱溫被嚇到,睜着眼睛看向他,放在他肩頭的手也擡了起來。步西岸臉色未變,擡手握了下鬱溫放在空中的手,鬱溫眼眸輕眨,步西岸食指豎在脣間,鬱溫抿脣,步西岸轉身走向浴室,打開了淋蓬,水流聲響起,步西岸掏出手機,快速點兩下,然後把手機放在了旁邊臺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