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安簡和穆清勉強維持着臉上的表情,生怕露出不滿的情緒。

    謝珩沉着臉起身,他對衛卿禾側目而視,只要她露出一丁點不樂意,他不介意抗旨。

    衛卿禾眨眨眼,比起宋義熙那個僞君子,嫁給謝珩倒也不是不可以。

    若不是宋義熙有主角光環,謝珩豈會輸給他?

    就在衆人以爲衛卿禾要在殿前失儀的時候,她雙手放在腹前,走到殿中央,“嘉元,領旨謝恩!”

    謝珩攏在衣袖裏的手握緊,走到衛卿禾身旁應下聖旨。

    崇貞帝笑起來,目光掠過謝珩時一暗,隨即命內侍添酒,“朕也算是成人之美了,此等好事當舉杯同賀纔是。”

    不管衆人心裏怎麼想,皇帝的面子不能不給。

    宋義熙坐在對面,瞧着衛卿禾臉上的笑意有些莫名的煩躁。

    宋元義用酒杯擋在嘴邊,咬牙提醒他:“收起你的眼神,不知道的還以爲你要跟北安王搶親!”

    宋義熙回過神,“父親說笑了,她不再來煩兒子,兒子高興得很。”

    宴席散去,謝珩和衛家人迅速離席。

    坐在馬車裏,穆清狠狠在小几上一拍,“陛下當真是欺人太甚!”

    衛伯簡擡手在穆清脣上輕輕一點,“公主慎言。”

    穆清胸口起伏不定,衛卿禾低頭看了一眼懷中的聖旨,崇貞帝這算盤真是打得人盡皆知。

    她把聖旨隨意擱在一旁,“娘,您別動怒,左右北定王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不錯什麼不錯?”穆清瞪她一眼,“陛下此舉就是擺明了將阿珩架空!”

    說着,穆清又嘆了口氣,“罷了,左右我和你爹就是拼了這身榮華也會護你周全。”

    崇貞帝回到御書房,內侍總管李福安端上一杯醒酒茶給他。

    崇貞喝了一口,閉着眼睛仔細回味,隨後滿臉笑意地看向李福安,“一個上元節,倒是給了朕一個極好的機會。”

    李福安有些困惑地問:“陛下爲何不直接褫奪北安王指揮使之位?”

    崇貞放下茶杯,指着李福安搖頭,“謝珩這幾年在錦衣衛積累的聲望豈是一朝一夕就能崩解的?況且,有許多事還需要謝珩這把刀去做。”

    李福安露出一副“原來如此”的表情,對着崇貞帝恭維道:“陛下英明。”

    北定王府,書房。

    謝珩換了朝服,頭髮用繫帶束起,額上戴着絳紫色白玉抹額,坐在書桌前神情陰霾。

    一道黑影在書桌前站定,將手裏的冊子交給謝珩,“王爺,屬下查了嘉元郡主這些日子的行蹤,除了上元夜,並無異常。”

    謝珩翻開冊子快速瀏覽了一遍,“不急,崇貞把臨肅侯送到我手裏,這盤大棋,本王定會陪他好好下。”

    “玄武符有線索了嗎?”

    寧知稚嫩的臉上有些彆扭的不快,“每回要靠近了就有一團迷霧,那人實在是太警醒了。”

    謝珩擡眼瞧着他,嘴邊露出一絲極淡的笑意,“凡事沉住氣,玄武符要真那麼容易得到,又怎會讓人想要挖掘?”

    寧知抓抓腦袋,走到院子裏幾步躍上房頂,躺在瓦片上閉目養神。

    入夜,大理寺牢房。

    值守的衙役在牢房裏巡視,走到關押裴月的牢房前,發現她蜷縮在稻草上,四肢筆直伸展着。牢房裏燈光忽明忽暗,映在裴月身上顯得格外詭異。

    衙役伸手拍了拍牢門,裴月沒有半點反應。

    他心覺不好,趕緊跑出去拿鑰匙來開門。

    這樣的響動裴月依舊毫無反應,衙役走進去,這纔看見她早已灰白的面容。

    衙役後退幾步,轉頭喊人。

    大理寺少卿任少錦在睡夢中被叫醒,急急忙忙趕到大理寺。

    裴月還躺在稻草上,沒有人去搬動破壞現場。

    任少錦走進去蹲在裴月身旁,發現她頭下面壓着什麼。

    他伸手去把東西扯出來,那是一條寫有血書的手帕。

    看清上面的內容,任少錦心頭一震。

    他吩咐衙役把裴月的屍體帶去驗屍房,自己回到公案前靜坐等天明。

    外面的天剛剛亮起來,任少錦邊點了幾個衙役跟着他出門。

    一行人騎着馬徑直奔向烏衣巷,停在一戶裝潢恢宏的府前。

    任少錦身後的衙役看清府匾,皆有些不解,“大人,我們來公主府做什麼?”

    任少錦沒答話,擡頭看了眼天色,揮手道:“上前叫門,就說大理寺有重要的事情找嘉元郡主。”

    上司發話了,下屬只能照做。

    發現裴月屍體的衙役上前敲門,很快就有人打開門。

    衙役說:“大理寺辦案,有重要的事需要嘉元郡主的配合,還請通個信兒。”

    小廝探出頭來掃視了一圈,合上門跑向管家的住處。

    管家李岷一聽是大理寺來訪,讓小廝把人請進來,自己去後院稟告。

    衛卿禾睡眼惺忪地坐在桌前,手裏捧着一碗蝦仁粥。

    聽了李岷的話,衛卿禾精神了不少。

    穆清起身要跟着一起,衛卿禾朝她搖頭,“娘別跟着了,我會處理好的。再說了,大理寺做事總得講道理不是?”

    任少錦坐在前廳,丫鬟給他斟的茶他也沒碰。

    見衛卿禾走過來,他起身見禮。

    “任大人這麼早就過來,想必是有急事?”

    任少錦“誒”一聲,從懷裏摸出一方手帕遞給衛卿禾。

    衛卿禾抖開手帕,看清上面的內容後,笑了起來,“‘嘉元郡主害我’,任大人這是何意?”

    “不瞞郡主,裴月昨夜死了。”任少錦微躬着身,眼睛卻毫不避諱地盯着衛卿禾,想要捕捉她神情的變化。

    衛卿禾恍然,把手帕交還給他,“所以,任大人想要我去大理寺走一趟了?”

    任少錦依舊躬着身,態度卻很明確。

    衛卿禾吩咐一旁的雪衣:“去和爹孃說一聲,叫他們不必擔心。”

    雪衣有些躊躇,但衛卿禾神色平靜,她也讓自己的慌張平復下來,應下。

    大理寺煩公主府做消息一早就傳去了北定王府,謝珩用了早膳後,換上飛魚服手握繡春刀大步往外走。

    命案涉及嘉元郡主,年近六旬的大理寺卿方正道也在衙門裏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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