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德還來不及說話,寧知就躍上房頂不見了。
廊下只剩他們二人,謝德頗有些氣惱地在原地跺腳,“王爺……你!老奴不管了!”
他揮着手氣沖沖地往前院走。
謝珩在原地笑了一下,攏着披風轉進正院。
臥房的窗戶上映出一女子的身影,謝珩駐足,有些恍惚。
雪衣端着喫食從廚房裏過來,瞧見謝珩在院門口沒動,有些猶豫地喊了聲:“王爺。”
謝珩回過神,先雪衣一步踏進房裏。
衛卿禾沒聽見雪衣叫謝珩的聲音,聽見動靜還以爲是雪衣回來了,一邊擡頭一邊笑着問:“可有酒釀圓子……王爺?”
衛卿禾有些囧,沒想到進來的是謝珩。
謝珩解開披風搭在屏風上,在衛卿禾對面的榻上坐下,“沒喫飯?”
衛卿禾點頭,摸着肚子有些委屈巴巴,“是啊,從早上起來便不曾用過膳。”
謝珩對候在一旁的雪衣說:“擺上。”
雪衣如蒙大赦,把托盤裏的盤子一一擺在桌上。
衛卿禾握着筷子,偷偷瞟謝珩幾眼。
謝珩起身,“我去書房睡。”
衛卿禾手裏的筷子一鬆,落在桌上發出“啪嗒”的響聲。
“爲何?”
謝珩有些不解,“我不想委屈你,你我的婚事本來就是皇帝的要求。”
衛卿禾擡眼盯着謝珩,“你又怎知我不願意?你又怎知我就委屈了?”
“王爺踏出這個門,明日別人怎麼看你我?”
謝珩沒想到她會這麼說,北定王府裏有宮裏的眼線。
他本來想着,若是崇貞帝問起來,他便想辦法搪塞過去。萬一以後衛卿禾不願再做北定王妃,她也可以堂堂正正的再嫁他人。
瞧着她逐漸紅起來的眼眶,謝珩重新坐下,“快喫吧。”
衛卿禾拿起筷子,挑了一塊糕點喂進嘴裏。左手拿着勺子,舀了一勺酒釀圓子湯晾着。
有粗使嬤嬤提了熱水進來,謝珩走進淨房。
聽着淨房裏傳出的水聲,衛卿禾的思緒開始飄忽,臉也開始發燙。
雪衣見了,有些擔心地問:“王妃,可是哪裏不適?”
衛卿禾搖頭,將碗裏的酒釀丸子喫完,讓雪衣收拾出去不必再進來。
雪衣先是一愣,隨即像衛卿禾一樣突然就紅了臉,端着托盤急忙退出去。
屋內只剩下衛卿禾一人,她不知道該幹嘛,看見榻上有本書就翻開來打發時間。
可她怎麼也無法專注,淨房裏的動靜吸引了她所有的注意力。
謝珩穿着寢衣出來,讓候在門外的粗使嬤嬤進來換水。
他的視線掠過裝作認真看書的衛卿禾,眸子一閃,徑直走到牀邊坐下。
待粗使嬤嬤換好水,衛卿禾仍舊梗着脖子坐在榻上。
她在心裏默數了一會兒,謝珩的聲音響起來,“水要冷了。”
她騰地起身,一股腦兒鑽進淨房裏。
洗澡的時間也被她無限拉長,最後是她自己覺得冷了,才從浴桶裏起身。
可這兒沒有別的衣服了,她又不能讓謝珩給她送衣服,她只好咬咬牙走出去。
走到牀頭的牀帳邊,她小聲問:“王爺,您能閉上眼睛嗎?”
謝珩應了一聲,閉上眼睛。
衛卿禾探出頭來看,見他真的閉上眼睛便摟着裙襬快速踏上牀。
喜被有些滑,衛卿禾右腳剛擡起,左腳就滑了一下,整個人直接撲下去,壓在謝珩腹部。
謝珩喫痛,“唔”了一聲。
衛卿禾下巴磕在牀榻上,痛意讓她頓時紅了眼眶,趴在謝珩身上一動不動。
謝珩一隻手拉住她的手臂,另一隻手撐着牀起身。
衛卿禾溼漉漉的雙眼對上謝珩的眸子,摸着下巴癟嘴,“牀好硬。”
此刻她和謝珩相對而坐,寢衣的風光一覽無餘。
謝珩喉頭滾動一下,拉過被子裹在衛卿禾身上,擡手在她下巴上探了探,“無妨,睡吧。”
衛卿禾裹在被子裏,一雙眼睛滴溜轉,見謝珩合衣而眠,就滾了一下把被子打開,分出一半搭在謝珩身上。
謝珩睡着不動,衛卿禾便盯着他。
燭火在牀帳上搖曳,謝珩一個翻身將衛卿禾壓在身下,用手肘空出二人間的距離。
衛卿禾睫毛顫動,謝珩湊到她耳邊,“命案不見你怕,被陷害不見你怕,爲何今日這般?”
謝珩的俊顏在衛卿禾眼前無限放大,她感覺自己的心臟都要跳出來了。
活了百年,還是第一次和男人靠這麼近,尤其是還長得這麼好看。
她雙手放在謝珩胸前,輕輕推了推,“昨夜娘給我看了些東西,我……”
謝珩躺回去,拉過被子蓋在胸前,“別再看我,我不是柳下惠。明日一早還要進宮,早些睡。”
又過了一會兒,衛卿禾扯了下謝珩的袖子。
謝珩側頭,眼裏帶着涼意。
“聽嬤嬤說,宮裏派了人來,說是要驗收什麼,我們……”在謝珩的目光下,衛卿禾的聲音越來越小。
謝珩受傷用了勁,將袖子從她手裏抽出來,翻了個身說:“此事我會解決,你安心睡覺。”
手心變得空蕩,衛卿禾也反身背對着謝珩,臭罐子!
第二日,衛卿禾一早就醒了。
她扭頭,發現身旁的人已經不見了。
衛卿禾伸手在牀鋪裏摸了摸,是涼的。
伸了個懶腰,衛卿禾拿過牀邊擺放整齊的衣裳穿上。
宮裝繁瑣,她怎麼也扣不上背後的鎖釦。
赤腳踩在地毯上,她有些煩躁地抓住鎖釦,一雙大手撥開她的手,抓住鎖釦。
衛卿禾身子一僵,腳趾也不自控地抓緊地毯。
謝珩扣鎖扣的過程中,手指不可避免地觸碰到衛卿禾後背的肌膚。
衛卿禾渾身像觸電一樣,滑膩的觸感讓謝珩忍不住用指腹輕輕擦了擦。
衛卿禾扭頭,羞赧地瞪他。
“啪嗒”一聲,鎖釦扣上,謝珩撒開手,“時候不早了,用過早膳就該進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