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呢？衛卿禾腦袋有些疼，爲何後來的事她一點兒也想不起來了？
衛卿禾久久無言，段宗頤觀她神色，斟酌着問：“可是有什麼不對？”
衛卿禾回過神，搖頭道：“沒有，就是覺得段姑娘和她叔父的感情真好。”
段宗頤蒼老的手指在椅子把手上摸着，充滿回憶地說：“說起來，芙兒其實對她叔父的記憶很模糊，甚至可以說是沒有。”
“芙兒不過幾個月大，他就病逝了。只不過，他纏綿病榻的時候寫了一本手札，上面是他畢生所學，千叮嚀萬囑咐要將這本手札留給芙兒。”
“芙兒也很愛惜那本手札，常說要是她叔父還在，一定是她最好的老師和知己。”
說到後面，段宗頤聲音都顫抖起來。
衛卿禾琢磨着他的話，心裏頭有了計較。
房內陷入寂靜，段宗頤收拾好情緒轉頭對謝珩說：“瞧我，多年不來盛京，一來便讓你幫我尋找孫女，老夫真是慚愧。”
“老師嚴重了，”謝珩的手輕輕搭在段宗頤手臂上，“我一定盡全力幫老師找到她，您也要放寬心纔是。”
段宗頤有些感懷，拍着謝珩的手背一時無言。
見此情景，衛卿禾起身道：“段老先生，我們先告辭了，若有線索了，定當第一時間通知您。”
段宗頤應下，沒有強留他們用膳。
——
苗方帶了幾個錦衣衛和王府的影衛重返相國寺，只不過，他們這回是直接從山腳下繞過去。
一行人全部身着暗綠色衣袍，若不仔細看，還以爲他們與山林本就是渾然一體。
山腳下的路崎嶇不平，苗方一行人多走了兩刻鐘纔到那幾戶農家不遠處。
他比了個手勢，兩兩一組分別隱藏在樹上和草叢中。
苗方窩在一棵大樹上，視線緊緊關注着幾家農戶。
約莫半個時辰後，幾家農戶前後走出來一個人。
這些人隨着布衣，但言行舉止絕不是農戶所有的。
苗方注意着他們走路的姿勢，目光一點一點變得凝重。
他們走路膝蓋後壓，小腿繃得很緊，且落腳都是腳後跟到腳尖的順序。
若沒有在軍隊訓練過，是絕不會這般習慣這樣走路的！
那幾個人警惕地在周圍看了看，隨後各自握着手裏的農具聚集在一起。
“錦衣衛來過了，咱們是不是要撤？”
“上頭沒有命令，往哪裏撤？況且……”這人視線往院子裏一掃，眼裏露出貪婪的光。
幾人都笑起來，懶散地走到不遠處的農田裏。
苗方觀望了一會兒，扯了一片樹葉扔向草叢。
只見草叢極小地動了幾下又恢復平靜。
兩名影衛靠近其中一家院子，發現院裏還坐着兩個穿着布衣的人。
他們坐在樹下，一眨不眨地盯着在院裏走動的女子。
那女子似乎很是怕他們，端着一些喫食躲進屋裏。
見她如此，兩個男人笑起來，彷彿那女子的行爲在他們看來就是多此一舉。
萬一和萬二對視一眼，掩着氣息後退。
苗方帶着他們退出農戶警戒的範圍，問：“可探出什麼了？”
萬二點頭，接着說：“而且那女子手裏端的喫食足夠五六人吃了，可她開門的一瞬間，我們並沒有看到他人的存在。”
聽了這些，苗方心裏更沉了。
一行人沿着來時的路返程，馬蹄在石子路上噠噠作響，濺起塵土飛揚。
衛卿禾和謝珩回到王府，她心裏裝着事便少了很多話。
直到回到正房，謝珩才問：“怎麼了？爲何一路上都悶悶不樂？”
衛卿禾脫鞋盤腿坐在榻上，手撐着下巴，悠悠嘆了一聲。
謝珩走到她跟前，不說話就這麼靜靜地看着她。
“你知道段序臨嗎？”
謝珩點頭，在她對面坐下，“幼時見過，可記不太清了。”
衛卿禾撥弄着盤裏的果子，眼眸低垂，“那你可知他曾有過心悅之人？”
謝珩伸手擡起她的下巴，“你知道？”
衛卿禾咬了咬脣，最終把穆清和段序臨的糾葛告訴了謝珩。
聽完這些，謝珩打量她，“你是如何知道的？”
衛卿禾有些苦悶，她就知道謝珩會這樣問。
她揉着太陽穴，說：“若我說偶然聽到的，你自然不會信。但我確實是偶然聽見的，過去很久了，久到我自己都有些記不清了。”
她這話不是作假，而是真的感覺頭腦裏有些東西很混亂。
謝珩沒有接話，而是起身走到她身後，撥開她按在太陽穴上的手。
微涼的指腹貼在她太陽穴，極有技巧地按着。
清冷的聲音在她頂響起，“你又怎知我不信？既然想不起來，便不要強迫自己。”
衛卿禾沉默着，久到她自己都覺得還說些什麼的時候，謝珩在她臉上戳了戳，“我要讓人調查長公主了。”
其實早在說出這些話之前，衛卿禾就料到了。
就算是謝珩不去調查，她也會調查的。
於是，她擡頭望着謝珩，彎脣道：“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她無罪更好，若有罪，除了你沒人能讓她伏法。”
謝珩有些震動，能從她口中說出這樣的話，一定是下了極大的決心。
幾個月前，他對她還是懷着過不了多久就送走的心態。
沒想到，短短几個月，竟生出了情愫。
且她遠不是旁人口中的嬌蠻任性、肆意妄爲，反而是聰穎機警、識大體的。
他低頭在她額頭上印下一吻，“放心吧，卿卿。”
衛卿禾感覺有一道電流從她額頭直接滑到心臟，讓她有些陌生又有些欣喜。
“王爺，苗方大人回來了。”雪衣走進來說道。
衛卿禾在他腰間推了推，謝珩這才鬆開她。
“走吧，一起去聽聽。”謝珩握住她的手腕。
兩人走到外間，苗方拱手將他們在那幾家農戶的發現稟報給謝珩。
謝珩擰着眉，手指無意識地在桌上輕點。
突然，他想到了一件事，目光一下子變得銳利起來。
【作者題外話】：來晚了
今天手傷了一下所以只有一更
後面補上今天缺的一章
謝謝大家～